这小子一指我问曾卫国:“团长,这个要不要也…”,说着比划了个上推下拉的手势,曾卫国微笑的看着我问:“我看就不必了吧,你说呢,雷当家?”
他的双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面前的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人师表,与齐云梁站在沈北城的城墙上,义愤填膺,忧国忧民的曾孝儒,而是一个地地道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军统鹰犬。
当年他张嘴闭嘴的救国家于危难,救黎民于水火,玳瑁眼镜后的那双眼中永远充满了焦虑和怜悯,究竟是什么突然改变了他?名?利?不对,他怎么会进军统的呢?他所学的专业,不惜一切代价去追寻半块鬼卦的态度,难道他的目标和李如海一样,为了永生?
此时从门外匆匆跑进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卫兵,几步走到曾卫国身边,趴在耳朵旁,嘀嘀咕咕了一阵,只听了几句,曾卫国的脸就彻底黑了下来,还没等他说完,曾卫国推开卫兵,冲着面前的小个子喊:“快,给他接好,其他人,马上上车,快!”
话音未落,他自己大步往外走,连身后递过来的雨衣都没接,直接冲进大雨里,其余人不敢怠慢,争先恐后的往外走,小个子果然有两把刷子,只见他蹲在二爷身边,微微一笑,一只手按住二爷肩膀,另一只手抓住大臂,晃了几晃,突然往上一推,咯嘣一声,只见二爷眼睛瞬间瞪的溜圆,另一只胳膊如法炮制,两只胳膊刚上好,二爷有心要借机起身,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两只匣子炮已经顶在了脑袋上,身后的人早准备好了绳子,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小个子看捆好了,一只手扶住二爷的下巴,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头,左右晃了晃,一推,二爷的脸上一滴眼泪缓缓落了下来,正要破口大骂,可刚一张嘴,一条麻绳直接从脑袋后面伸出来,如同马嚼子一般勒在他嘴里,小个子笑着拍了拍二爷的肩膀,站起身往外走。
两个卫兵架起二爷,连同我一道,连拖带拽的往外拉,刚走到门口,曾卫国居然转身回来了,不只是他,刚刚出去的那些人也都慌慌张张的往屋里钻,只听外面除了隆隆的雨声外,好像还有类似于敲铁板的金属敲击声,而且敲的还很急。
这帮人进了屋,一个个惊恐的看着曾卫国,他也是一脸恐惧的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等了半天,小个子终于忍不住了,颤抖的问:“团长,这..”还没等他说完,只听外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整个酒楼随之抖了起来,有人没站稳,当场摔倒在地,一股腥风吹进来,油灯瞬间就灭了,漆黑之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山洪!”话音未落,从门外涌进一道巨浪,直接把我拍倒在地,也不知砸到了谁身上,两个人同时滚进了水里,因为手脚被绑着,站不起身,躺在水里连着呛了好几口,偶尔冒出头就听外面有人喊:“快上楼”
“李大发!哎呀!”
:“救命,救…”
:“看住人,别让他们…..跑….”
:“团长!团长!”
:“晓峰!他娘的,哎,别拽我!”
大水从门外灌了进来,桌椅板凳东倒西歪,一不小心就可能撞到桌角,我骑在一个人身上,把他死死的压在水里,不给喘息的机会,双手不停的在他腰间摸索,混乱之中,终于摸到了匕首,反手割断绳索,朝着二爷喊叫的方向悄悄前进,此时整个酒楼发出咯吱咯嘣的响声,有人喊道:“快上房顶,要塌了!”
我加紧脚步,此时谁也顾不上谁,有几个撞到我,稍微一愣,马上又跌跌撞撞的往楼梯方向跑,借着水光,我看见二爷正被小个子用枪顶着,正往里走,我慢慢绕到小个子身后,用手捂住他嘴,匕首从他的后脖颈直接插了进去,这个位置是延髓,延髓一断,身体就失去了控制,即便他有心开枪,也完全不可能了。
割断了二爷的绳子,拉着他顶着强劲的水流往门外走,耳听轰隆一声,山墙被冲塌了,仅剩几根柱子支撑的酒楼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听上面有人喊:“那,人在那,快开枪!”
刚只开了一枪,酒楼彻底倒了下来,一人粗的柱子倒塌下来,擦着头皮砸进水里,我被水里的凳子绊了一跤,拉着二爷一起摔到水里,两个人在水里连滚带爬,磕磕碰碰的出了酒楼,还没等辨清方向便被街上的大水裹挟着,直直往山下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