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洞,我在洞口架起树根,倒上煤油,用纱布引火,吹的腮帮子生疼,湿树根才慢慢冒出青烟,二爷还没有回来,元梅默不作声的独自坐到最里面,静悄悄的山洞里,只有火堆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哔叭声。
我有心张嘴问她,转念想了想,决定还是等二爷回来再说,火苗刚刚蹿起,二爷满身是泥的从雾气中慢慢走来,手里拎着用上衣做成的包袱,不知里面是什么。
天已经彻底黑透了,整个山谷不时的发出淅淅索索的响声,应该是动物出来觅食了,二爷走到我身边,把包袱往地下一放说:“这地方除了老鼠和壁虎,就剩这玩意了,还挺粗。”
说着他慢慢打开包袱,我探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三四条儿臂粗的花蛇,长有三四尺,正在包袱里不停的游动着。
元梅闻声走出来,一看包袱里的蛇,皱着眉头,一副厌恶的样子又走回山洞中,二爷蹲下身,手疾眼快的迅速掐住一只蛇头,将其拎出来,刚一出包袱,这蛇马上盘住他的手臂,二爷左脚踏住包袱口,另一只手抓住蛇尾,放在右脚下死死的踩住,用力一拉,整条蛇被抻成一条直线,接着他不停的拍打蛇头和身子。
我帮忙把包袱扎好,往一旁退了退,满心疑惑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打了一会后,用手沿着蛇腹向下摸,快摸到尾巴时,从地上捡起我的开山刀,用刀尖朝着刚才摸的位置轻轻一割,两个手指插进去一捏,拽出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捏到眼前看了看,嘿嘿一笑,大嘴一张,仰脖吞了下去。
原来他在找蛇胆,当年老齐掌柜病倒的时候,专门请捕蛇人到聚贤楼现场活取过,据说这玩意有清凉解毒,护肝明目的功效,不过那蛇要小的多,人家用的刀、剪也都是特制的,全程只是手起刀落,眨眼之间的事,比起二爷这杀猪似的架势文雅太多了。
取完蛇胆,他顺势剁下蛇头,把蛇扔到一边,又从包袱里掏出一条,如法炮制的再次取出蛇胆,顺手递给我说:“来,这可是好东西,老败火了。”
我犹豫着挪到他身边,接过蛇胆,迎着火光一看,只见拇指大小的黑色蛇胆,透着幽幽青绿,想着之前老掌柜十个大子一个胆的天价,眼一闭,头一仰,吞进肚里,瞬间一股清凉从嘴滑到胃里,可还没等我好好感受一番,差点就被嘴里升腾起的血腥味呛吐了。
其余两条蛇胆都被二爷一人独吞了,我实在是无福消受,剥皮洗净,二爷去河里将蛇肉洗净,顺便捞了几大块鹅卵石,放在火堆中,待石块烧热后,把已经切成段的蛇肉放在上面炙烤,一瞬间滋啦声不绝于耳,肉香随之撒发而来,充斥着整个山洞,闻的人不禁口水直流,就连元梅都蹲在一旁,死死的盯着蛇肉。
我趁二爷在包里翻找粗盐的时候,偷偷把元梅的事说了一下,他点点头,不动声色的走到火堆旁,用两根木棍当筷子,翻烤着蛇肉,这香味实在太诱人了,大家只等了一支烟的功夫,也不管熟没熟,撒上粗盐,用手捏着就往嘴里送,一个个烫的张着大嘴直吸气。
四条蛇太少了,连牙缝都塞不满,没办法,最后只好又从包里拿出干烙饼,每人分一小块,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啃着吃,三个人围坐在火堆旁,边吃边烤去身上的湿气,外面闪过一道白光,接着传来阵阵雷声,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二爷突然抬头看着元梅问:“大妹子,你是不是有啥事想跟我们哥俩唠唠?咱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事可别自个憋着。”
元梅抬眼看了看他,把手里剩下的饼扔进嘴里,喝了口水,从衣服里拿出人皮地图,摊在地上一指说:“我们如今是在这个位置,注意看它旁边的标注。”
我俩顶着头,趴在地上仔细看,就见元梅所指的地方弯弯曲曲的画着几道,看样子应该是代表了山谷,山谷旁画着一个形似牙齿的东西,牙齿下面画着小小的壁虎,旁边又是几道水波纹的样子,紧接着又是牙齿的形状。
我俩眯着眼,盯着这四个图形来来回回看了半天,抬起头,一脸不解的齐刷刷看着元梅,元梅不慌不忙的把地图叠好放进兜里,喝了口水说:“我觉的那个牙齿可能代表着危险,而壁虎应该指的就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种黑底红点的大壁虎,水波纹我现在还没想到,不过看它后面的牙齿,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是说,这壁虎咬人?”二爷有些嘲讽的说,这次元梅居然没有翻他白眼,而是一本正经的说:“恐怕还真是这样的。”
:“那有啥好怕的,咱先不说到底有没有咬人的壁虎吧,就算是有,这玩意嘴才多大,能长几颗牙?一巴掌就能呼死一片,你说这古人也有点意思,上怕天,下怕地,连个壁虎也怕,谁家房上没几只啊。”
:“这里常年与世隔绝,暗无天日,很多东西在没有完全弄清之前,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古人既然这么写,必有他的道理,还是小心为妙,我提议今天晚上不要再靠近水边了,还有这火,决不能灭。”
我赞同元梅的话,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我,很多东西是绝不能以经验来想当然,世间还有很多事物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小心一点始终没有坏处。
二爷有些不开心的说:“我还打算一会去溪边擦擦身子呢,这一天连泥带汗的,你说古人有啥事咋不明说呢,画俩鬼画符,装神弄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