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腕如同一条离岸的鱼,在元梅手里不停的挣扎,反正事已至此,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任由着他们摆布,谁知道会被带去哪里?
元梅和二爷好似两个木头人一般,直直向前走,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用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掰她的指头,关节嘎巴嘎巴直响,居然也松不得半分,我有心下死力,心里打了半天鼓,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敢,这地方太他娘的阴毒了,玩什么鬼上身,明知道他俩拉我去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蟠桃盛宴,却又使不出手段,不然回头等元梅醒来,发现自己手指被我掰折了,就算她通情理不说什么,我心里也不好过,毕竟人家也是救过我的。
这么一想,干脆把心一横,也不挣扎了,既然下不了狠心,干脆就一起去,管他是刀山火海,最起码三人都在,等我把这泡尿憋出来,一人给他们来点,到时候只要他们回了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都不用怕了。
可转念一想,发现不对,当时二爷被救之后,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我现在贸然相救,他俩都昏了,我怎么办?哎,你说你元梅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中招了。
就这样走了一顿饭的时间,面前出现了一座黑乎乎的小石桥,桥头两边各站着一个白袍女尸,双手捧着一个大号的银火盆,举过头顶,这银盆的尺寸比脸盆小不了多少,外面的支架镂刻着那种似蛇似龙的纹饰,里面是半圆的火盆,因为举的太高了,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二爷和元梅没有任何交流,直接将火把扔了进去,片刻,银盆中燃起熊熊烈火,将四周照的透亮,两人拉着我并排站在桥头一动不动,我感觉他们好像在等待什么。
突然,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声闷重的鼓声,我顿时一愣,以为听错了,却发现在桥头不远处,突然又亮起一个火光,正在我纳闷的时候,又是一声鼓声,接着,这鼓一声,一声,敲亮了所有的火光。
原来这桥所通向的对岸就在几百米外,完全独立,好一座似湖心岛一般,我有心想看清桥下的水有多深,可低头一看,竟然一滴水都没有,一股股阴风从万丈深渊中吹出,难道这前面的岛是悬空的?看着前面这座没有桥栏的石桥,想到一会要从上面走过,身上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随着所有石桥的火光亮起,大概数了一下,这样的石桥应该有八座,每一座都是对向而建,正好符合八卦的布局,当石桥上所有的灯火全部燃起后,鼓声戛然而止,我感觉身后也有火光,回头一看,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层层叠叠站满了白袍女尸,全部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每人手里捧着已经被点燃的烛台,火光将整个山洞照的亮如白昼,也不知是这些蜡烛的缘故,还是那火盆里填了什么东西,空气中渐渐弥漫出一股香气,这香气不像是花草的味道,更像是类似于麝香的动物香,深吸一口,厚重绵长,直冲头顶。
此时二爷和元梅神情肃穆的凝视着桥的另一边。
鼓声再次响起,同时从身后刮起一阵阴风,女尸的白袍被风扯的呼呼直响,头上银饰悬吊的银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山洞里,听的格外刺耳。
鼓第二次响起,这次是由两只鼓一起敲击,随着鼓声阴风的势头陡然增大,这千万女尸发出的声音由最初的刺耳变成了振聋发聩的巨响,银片的响声连成一片,数以千万的金属碰撞在一起,震的洞顶上不时的落下碎石尘土,我的嘴张到极限,以免被震破耳膜,尽管如此,身上依旧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第三声是三面鼓,二爷和元梅架着我,踏上了石桥,却只是站在桥头,一动不动。
第四声,第五声,每一声就加进一面鼓,敲了大概十几下的时候,突然安静了片刻,紧接着,万鼓齐鸣,打出了韵律,伴随着鼓点,二爷和元梅架着我,终于朝着桥的另一端走去。
这韵律听的人心头发紧,好似千军袭来,万马嘶鸣,伴随着身后白袍女尸发出的巨响,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眼前慢慢出现了一群头戴铜盔,身披兽皮的战士,他们一个个或持弯刀长戟,或弯弓搭箭,一个个严阵以待,虽然人数众多,却又看不清面貌,队伍的头阵居然还有狼和虎豹等猛兽,看来战阵齐整,只待冲锋。
战阵前方站着一员将领,身披银甲,肩搭白狐,脸上戴着一副鬼首的面具,手持直刀,披头散发的凝视前方,好似地府阴兵一般。
这时我看清战阵前方的百万大军,对面旌旗林立,红蓝白各色令旗在战阵中来回飞奔窜梭,左中右三军分列,剑戈生辉,同样也是蓄势待发。
随着鼓声突然加快,眼前两军发起冲锋,一时间枪如闪电,箭似飞蝗,龙战鱼骇,烽火连天,随着战斗濒临尾声,鼓声渐渐弱了下来,荒原之上,残肢断臂,尸横遍野,唯有那元脸戴面具的大将,身上银甲血迹斑斑,颤巍巍的手拄直刀,目视远方,鼓声越来越小,越来越慢,瞬间,戛然而止。
鼓声一停,我瞬间转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正泪眼婆娑的跪在地上,难道我也被上身了?刚才这一幕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前世是个大将军?那有什么用。
而且三个人都上身的话,麻烦就大了,想到这心头一惊,急忙抹去眼泪,刚要站起身,一口巨大的人形银棺赫然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