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后面突然爆出一声炸雷般的吼声,雷于浩举着铜锤赶忙去看,人群迅速闪出一条道,露出了一脸坏笑的二爷,此时他正背着鱼皮刀蹲在地上,旁边支着一盏小灯笼,左手拿着那块督镇印的古玉,右手握着半块青砖,动作和雷于浩一样,高高举起,正欲落下,看他身后还放着什么东西,只是光被他挡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是什么。
:“他娘的,来啊,谁不砸谁是王八下的,来啊!”
:“哎哎哎,二爷,你打赌别拉上我啊,还不松开?快点!”
雷于浩一脸震惊的缓缓放下手里的铜锤,朝后面几个大汉挥了挥手,后面两个人刚要上前,我说道:“算了,怪麻烦的,自己来吧。”
说完身上一抖,麻绳应声而落,把杀猪刀又别回到腰上,全然不顾雷于浩诧异的眼神,径直走向二爷,路过元梅的时候,一把将一脸呆滞的她拽了出来,一旁的李先生刚要动身夺人,我顺势反手就是一个大巴掌,恶狠狠的瞪着他,直看的他往后退了好几步,站回到了原位。
拉着元梅走到二爷身边,往后面一看,原来是我们的装备,赶忙背上剑和背包,二爷喊道:“哎,雷督镇,谢谢啊,你瞅把我这鱼皮刀给磨的,都能当镜子使,太客气了。”
:“哈哈哈,不客气不客气,来了便是客,老夫本就应该尽地主之谊,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慢待了诸位,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怨恨呢?”雷于浩背着手,边说边朝我们走来。
身后的人群也随之转向了我们,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瞪大了双眼,我焦急的看了看元梅,她依然毫无反应的痴呆呆站着,二爷也忧虑的低声问道:“李司令还没醒?”我嗯了一声,抓住元梅的肩膀来回摇晃,倘若一会真动起手来,她岂不成了累赘?
二爷好像也明白了这点,把六爻古玉和青砖递给我,拔刀出鞘,走到雷于浩面前,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咬着牙问道:“你咋知道我们心里想的都是谁?”
他突然问这个问题,不光是我,连雷于浩都是一愣,随即笑眯眯的说:“这里是鬼镇,我们是鬼,鬼自然是幻化无形的,之所以荷花会变成这副模样,全然是因你心里思念所至,正所谓相由心生,不过一旦你们砸烂六爻古玉,我们,嗯,包括荷花,李先生以及春香,都会灰飞烟灭,你,你们,舍得吗?”
听了这话,我们两人默默低下了头,二爷的刀反射着灯笼的火光,在微微发抖。
雷于浩继续说道:“老夫之所以没在你们刚到镇子就大开杀戒,其一是因为你和李元梅的当家身份,毕竟这镇子是你们祖上所建,我们也只是受人恩惠,背靠大树而已,所以从情理上不能杀,其二你们每个人都有心结,从一见面我就看出来了,若能化解了你们的心结,让你们安顿下来,过上普通人平淡而又安逸的生活,也算是我们积累功德,善事一件。
说实话,不光是老夫,全镇男女老少,没有一个愿意杀人,我们在此劳作生息,既不求富贵,也不谋势力,更不为祸人间,只望早日脱离六道,远离苦海,死在这铜锤之下的皆是该死之人,我们也是万般无奈。”
:“你放屁,戚栓柱怎么就该死了?滥杀无辜还要找出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分明就是强词夺理!”现在想到拴住作为戚家镇唯一的后人,我居然眼睁睁看着他死在面前而没能出手相救,就心痛不已。
:“就是,那柱子兄弟可是戚家镇的独苗,让你个老不死的一锤子给砸死了,你等着,二爷我一会也给你来个万朵桃花开!”
:“二位,不要激动,如今看来,我杀戚栓柱其实是杀晚了,但也杀对了,不是吗?他在你们那边是兄弟,而对于我们则是巨大的祸患,老夫却依然容他活到现在,这难道不算是仁至义尽吗?”
:“这….”这话确实说的我们哑口无言,是啊,正所谓事分两面看,我们此次虽然背负着救国于危亡的大旗,可干的不也是鸡鸣狗盗之事?若真像雷于浩所说,六爻古玉一旦离开隆昌,整个镇子将不复存在,他们也将魂飞魄散,我们又跟那些杀人越货的山贼悍匪有何区别呢?
看着我们哑口无言,雷于浩朝元梅动了动手指,元梅如同提线木偶般慢慢走来,一把将我牢牢抓住,我本可以拔剑自保,但那是元梅啊,真是挣扎不对,不挣扎也不对,二爷在一旁看着,提刀飞扑过来,朝着元梅的脖子,举刀便砍,我急忙大喊一声:“二爷!”
刀在半空中停了片刻,二爷一跺脚,又转身直奔雷于浩,雷于浩坦然的看着刀尖距离自己不到半尺的时候,突然脸上一变,一个女人的娇柔声音瞬间响起:“大离,你,你干嘛?”
好狠毒的招数!二爷青筋暴涨的将刀抵在荷花的脖子上,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看着她,而荷花则是一脸惊恐,满脸泪痕的与之对视,最后二爷仰天长叹,手上的刀摔落在地,我也无奈的摇摇头,两人任凭人下了武器,绑了个结实,雷于浩吩咐道:“时辰已过,暂且押回去,等择日再杀。”
说着,走过来,从我手里一把夺回古玉,交给了身后的富贵,举着白杆,率领众人往回走。
李先生路过我身边的时候,狠狠踢了我一脚,拉起元梅的双手,跟在队伍后面,渐行渐远,二爷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懊悔的摇了摇头,两人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