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正义阴沉着脸,与飞松道人、律灵芸、公孙白、贺昌等人察看过彭长发、云胜等人房间,安慰前来探听消息的各派门人,解释了好一阵子。
待到江浪房间查勘之时,刘安升、关山、欧阳明等人纷纷询问江浪。听说彭长发和云胜俱已遇害,无不动容。关山、欧阳明均与彭云二人等颇有交情,乍闻噩耗,不由得脸有悲愤之色,破口大骂贼人歹毒。
只是见到本门掌门人安然无事,也自心中一宽。
贺家庄的家丁抬走了尸体,又将江浪房间打扫收拾了一遍。律灵芸将嘴凑在江浪耳边,悄声道:“你房中刚死了个人。待会儿要不要我帮你重新安排房间?”江浪只觉她吹气如兰,心头一慌,忙摇头道:“不、不必了,这间很好。”
便在这时,柳正义皱眉叹道:“咱们先到客厅再商议吧!”当先迈步而去。贺昌和飞松道人也即跟上。公孙白正待离去,却见律灵芸站在江浪身边,并不举步,微微一笑,柔声道:“咱们走吧。你放心,江兄弟命大,不会有事的。”
说着向关山、刘安升等拱手作别,径自离去。
律灵芸对江浪道:“适才之事,你也亲身经历,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吧。大伙儿一起商量,也好集思广益。”
江浪见参与议事的乃是柳正义、飞松道人这些江湖中的大人物,连关山、刘安升等人均未被邀请,摇头道:“我,我刚才只是凑巧而已。我还是不去了……”话犹未了,忽然间左掌上一暖,一只温软柔腻的小手拉着自己的手,嫩滑如脂,柔若无骨。灯光下香泽微闻,荡人心魄。
原来是律灵芸已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关山、欧阳明、刘安升等人只见这白衣文士拉着江浪便走,却哪里想到此人竟是一个妙龄少女之身?
江浪一颗心不自禁的怦怦而跳,迷迷糊糊的被她拉着前行,匆匆离开小院。
甫到月洞门外,前面两名持刀巡查的劲装汉子忽见律灵芸,当即躬身行礼,垂手侍立,神态甚是恭谨。
律灵芸这才省悟自己不知不觉间拉住江浪的手,惊呼一声,粉脸飞红,娇羞之下,猛地摔脱他手。
江浪便即停住,转头望着她。
红红的灯笼之下,律灵芸挥手逐退那两名汉子,抬起头来,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凝思半晌,轻声道:“江公子真乃信人,关于敝教之事,你果然未对人吐露只言片语。”
江浪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却不知贵教乃天下第一大教,令尊更是当年的武林第一人。为什么你和公孙公子、贺庄主不以本来身份示人?”
律灵芸摇头叹道:“先父自当年率众荡平‘幽灵教’、‘天魔宫’、‘十二连环坞’等邪门歪道之后,估量中原武林形势已定,而他和家母也受了内伤,且他二人均对江湖恩怨极为厌倦。于是下令‘水天教’上下功成身退,远离江湖,从此不问世事。”
叹了口气,缓缓道:“又过了十二年,家母才调养好身子,生下的我。只可惜先父却于我出世之前便已离世。我,我是个遗腹女。”说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红,转过头去。
江浪微感奇怪,为什么她害羞起来,侧头想了想,猛地省悟:“是了,律姑娘是告诉我,她今年十八岁了!”一颗心不自禁的怦怦而跳,脑中一阵胡涂。
隔了半晌,只听她轻轻叹息一声,幽幽的道:“那天你在陷空岛悬崖边救我之时。跟今晚一样,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江浪一呆,抬头望天,果然无星无月。回思那晚自己在陷空岛上误打误撞,却将吹笛吊友的律灵芸当成了投崖轻生之人,不由得脸上一红,讪讪的道:“那天晚上,我,是我糊涂,我不该打扰姑娘。”
律灵芸回头瞧了他一眼,俏目一转,嗔道:“不打扰也打扰了。现下说这个,又有何用?哼!”
江浪叹了口气,道:“你这么年轻,又有一身好本领,应该高高兴兴的过日子。不应该老是想着以前的事。”顿了一顿,续道:“我师父死的时候,我也很难过。虽然现下一想到他老人家,我还是不开心,但是我还是要好好活着。”
律灵芸白了他一眼,道:“要你管。多事!”见他伸手搔头,手足无措,淡淡一笑,问道:“听说前几日你和邓姑娘又在城中各处打探你娘子踪迹,鲍姑娘还没有消息吧?”
江浪心中一痛,凄然一笑,摇了摇头。
律灵芸就着灯笼望去,忙道:“喂,你别哭啊,像个小孩儿似的。难怪小菊叫你‘哭哥哥’。现下百派英雄都在这里,若是给谁瞧见了,说不定还以为是我怎么欺负江大掌门了呢?”
江浪勉强一笑,道:“我哪里哭了?”
律灵芸噗哧一笑,背转身子,轻声道:“我现下终于想明白啦。夫子曰:逝者如斯。我以后会好好活着的!”说到这里,回头向江浪一笑,轻声道:“谢谢你。是你让我明白这个道理的。”
江浪又伸手搔头,茫然道:“什么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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