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道人也颇感意外,忍不住接口道:“既然如此,慧净,再给这位江少侠盛一碗粥来。既然款待客人,也得让人家吃饱才成。嘿嘿,枉你们大觉寺被武林同道尊为‘西域少林寺’,连碗粥也不舍得多管,却也忒小家子样啦。”
那名叫做慧净的僧人稍一犹疑,见苦因方丈也在旁略一点首,便即转身出洞,又去盛了一碗粥来,捧到江浪面前。
江浪年轻力壮,饭量不小,适才那一碗粥,自然没有吃饱。他本道是苦因师徒所携带的粮食有限,每人只有一碗的份儿,便不好意思再开口索要。待到见了这又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琢磨着绝尘道人的言语,心道:“原来锅里还有饭啊。还真让道长给说对了。管饭而不管饱,‘西域少林寺’恁地寒蠢小气!”
当下接过粥碗,呼呼有声的大喝了起来。顷刻之间,一碗热粥又吃得得干干净净。
他手持空碗,向绝尘道人和苦因大师笑眯眯的道:“好吃,好吃。真是越吃越舒服!道长,大师,让你二位见笑了。晚辈饭量甚大,两碗粥其实还不足以驱饥。若是能再来一碗,晚辈也决计能一口气吃完,保证连一粒米也不剩下。”
其实江浪本是随口开一句玩笑,不料苦因大师脸色微变,垂首低眉,合掌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慧净,再给江少侠添上一碗!”
绝尘道人和慧净等三僧面面相觑,人人脸上神色十分古怪。
江浪连吃了三碗热粥,方觉腹饱,伸衣袖一抹嘴角,将碗恭恭敬敬的递还慧净,微笑道:“多谢慧净师父。”
慧净张口结舌,满脸错愕之色,接过空碗,头也不回的转身出洞。另外二僧也即跟了出去。
江浪回过头来,这才留意到绝尘道人和苦因大师脸上均露出惊愕之色,他微感奇怪,笑道:“道长,大师,真是让你们二位见笑了。晚辈清晨出门得早,实在是饿得狠了。多吃了两碗,委实不好意思。”
绝尘道人和苦因大师对望一眼,都感骇异,同时摇了摇头。
江浪走到洞口,抬头望去,眼见天色渐暗,对二人道:“道长,大师,时候不早了,我的朋友在东首的‘黑水镇’等我。晚辈也该告辞了。”顿了一顿,又道:“对了,要不要几位跟我同去镇上歇宿如何?”
苦因微微摇头,道:“不必了。江少侠,据老衲所知,神拳门乃是外家门派,而你身上的玄功造诣实是匪夷所思,环顾当今天下,殊不多见。想必你曾经另有机缘,修炼的是一套厉害之极的上乘内功心法,是也不是?”
江浪点点头,说道:“是啊。晚辈的确另外修炼过别派功夫。至于是否厉害之极,却不敢妄言。”
苦因大师和绝尘道人对望了一眼,又同时点了点头。
绝尘道人沉吟道:“江少侠,你可知当年贫道为何突然离开黄山,而且一去不复返?甚至,连黄山派上下也都以为我已撒手仙游?”
江浪摇头道:“晚辈不知。还请道长赐告。”
绝尘道人叹了口气,道:“当年贫道练功走火入魔,如疯如癫,痛不欲生,可说是命在旦夕。敝派上下遍求名医,想了许多法子,终究无用。贫道实在不堪折磨,生不如死。终于有一天,我乘着徒弟们不曾留意,悄悄由后山离开‘天都观’,从黄山的莲花峰上跳了下去。”
江浪“啊”了一声,惊道:“怎会如此?”
绝尘道人摇头道:“也没什么。贫道只是不想我师弟和弟子们难过而已。只是没想到,从悬崖峭壁上跳下,在半山腰之时,身子碰到一些松树和石头。以我的功夫修为,体内自然而然的生出反应,便即伸手去抓。嘿嘿,也算是贫道贪生怕死,竟然没有死成。”
江浪虚惊了一场,长长吁了口气。
绝尘道人道:“我在半山又慢慢攀附而下,到了山脚,本想返回观中,转念一想,又不愿再看到敝派门人子弟替我忧急焦虑的样子。我心想,既然人人都以为我寻了短见,何必再回去让大伙儿陪着难过?于是便即离开黄山,一路西去。”顿了一顿,问道:“你可知我为何想着西去,而非向东,或者向南?”
江浪摇了摇头。
绝尘道人笑道:“其实我早听说过西域一带的悬崖绝壁之上,有一种‘火龙草’,可以炼制成灵效之极的‘火龙丹’。而我们这些道士,炼制延年益寿的‘仙丹灵药’,自然是十分在行。”
他见江浪一脸茫然之色,笑道:“我也就不多罗嗦了。总之贫道便一路到了西域,辗转遇到了大觉寺的苦因方丈。我二人一僧一道,从此便成了莫逆之交。每次我伤势发作,也是他出手帮我医治。后来,我二人又一起寻到了这种‘火龙草’,一起炼成‘火龙丹’,治好了我的内伤。你瞧瞧我,现下精神健旺,不显老态,便是拜这种‘火龙丹’所赐。”
江浪若有所悟,笑道:“啊,原来如此。想不到这‘火龙丹’竟有如此神效。难怪大师和道长返老还童,都不显衰老。”
绝尘道人淡淡一笑,说道:“贫道和苦因和尚在西域这么多年,可说是足迹所至,踏遍了西域之地,也寻遍了不计其数的戈壁沙漠,深山大泽。然而迄今为止,一共只寻到了六株火龙草,一共也只炼制了一十二颗‘火龙丹’。”顿了一顿,又道:“据古籍记载,‘火龙丹’固然不可多得,是世间珍贵之极的灵物。更要紧的是,常人一辈子服食此物,不可超过两粒。否则,便会全身如火烧一般,癫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