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太子之位(四)
令哈克札尔和江浪喜出望外的是,足以证明哈克札尔是被后乌国宫廷奸谋所害的佐证竟尔出现了。
原来那只蓝布包裹中除了艾达娜公主的私人衣饰之外,果然另有一份后乌国二王子末振将与哈萨克汗国王子托尔根私通的密信和作为信物的戒指。
那是一枚鲜红的宝石戒指,式样考究,镶嵌精雅,闪闪生光,哈克札尔翻转过来细观之下,登时认出戒指内侧刻有“末振将”的西域文字。
末振将在信中言道,他会履行承诺,准拟在哈克札尔出使后乌之时,设法置其于死地,替托尔根除掉这个与之争夺汗位的心腹大患。信中敦促托尔根,尽快兑现其先前诺言,亦即佯装引兵犯境,迫使后乌国君臣震动之下,把军权交给末振将御敌,以便自己伺机逼宫,夺政篡权。事成之后,二人各自取得本国王位,届时大草原尽为二人囊中之物云云。
哈克札尔紧紧握着书信和戒指,突然伸手在矮几上重重一拍,拍的一声响,冷笑道:“好一对狼子野心、胆大妄为的狗贼!为了所谓‘皇图霸业’,居然里通外国,构陷手足,定要置我于死地。现下铁证如山,再也不担心托尔根死不承认。父王和众大臣看了此物,却也由不得大家不信了。”
江浪微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难怪令妹言道,当日托尔根王子包裹被黑熊盗走之后,如同发了疯一般,一直追到雪谷。原来包裹中有这封密信和末振将戒指这么要紧的物事。这下好了,大哥的不白之冤,总算水落石出了。”
哈克札尔站起身来,向江浪深深一揖,道:“兄弟,我哈克札尔得有今日,全是拜兄弟所赐。请受我一拜!”
江浪急忙伸手扶起,说道:“大哥不必如此!你我既是兄弟相称,何必如此见外?”
二人正说话间,忽听得帐外有人叫道:“参见公主!”
随即听得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道:“罢了。二王子在不在帐中?”
哈克札尔不待帐前卫士作答,大声道:“艾达娜,我在这里。快快进来罢!”
帐幕一角翻处,脚步之声细碎,翩然进来一个娉婷袅娜的女郎,正是艾达娜公主。
哈克札尔站起身来,微笑道:“艾达娜,快来,坐二哥身边。”
艾达娜一阵格格娇笑,秀眉微微一轩,说道:“好啊。江公子,原来你也在这里啊?怎么今天不去南山察看敌情了?”
江浪一怔,起身行了一礼,说道:“艾达娜公主,有礼。”
艾达娜抿嘴浅笑,裣衽万福,还了一礼。
哈克札尔哈哈大笑,道:“咦,我的艾达娜妹子几时学会了汉家女子的礼节啦?好看,好看!”
艾达娜玉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抿了嘴笑了笑,道:“我都是跟凤姨学来的。怎么,二哥不知道么?”
哈克札尔伸手轻击自己额角,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啊呀,我好像记起来啦!嗯,难怪我母后说妹子你常常缠着她学说汉语,原来你早存了这个心思,便是打算嫁给一个汉人男子啊。哈哈。”
艾达娜俏脸一扬,横了兄长一眼,娇嗔道:“哈克札尔,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汉人男子有什么不好?难道只有哈萨克的男人是英雄,汉人的便是狗熊啦?”
哈克札尔伸了伸舌头,笑道:“我可没这么说过。好了,大家先坐下来说话吧。”
三人各自在矮几旁坐了。不待吩咐,已有亲兵替艾达娜几上送上乳酪红茶。
艾达娜微微侧头,似笑非笑,一双妙目盯在江浪脸上,道:“江公子,你这两天早出晚归,该不会是故意躲着我,怕我噜哩噜苏吧?”
江浪一呆,心想这番邦女子忒也口齿伶俐,怎么这种话都好意思说出口来?脸上一红,低下了头,嗫嚅道:“不是。”
艾达娜浅浅一笑,道:“我不信。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江浪抬头望去,但见眼前的哈萨克少女雪肤高鼻,容颜娇媚,笑靥如花,一双明亮清澈的蓝眼睛凝视自己,宛如两颗水晶,当真是艳丽不可方物,直令人神摇意夺,不敢逼视。
他一瞥之下,脑中感到一阵晕眩,登时迷迷糊糊,垂下眼皮,哪里还敢再看?
霎时之间,中军帐中三人均自默无声息。
隔了片刻,哈克札尔忽然咳嗽两声,叫道:“啊哟,糟糕,有个棘手的事情,我差点儿给忘了。适才涛拜将军上报了一份重要军情,我得过去处理一下。江兄弟,你先慢慢喝着,愚兄要失陪一会。对了,妹子,你酒量也不小,便替我好生款待江兄弟罢。”
说着站起身来,拿起那封末振将私通托尔根的信札和红宝石戒指,拍了拍江浪肩膀,举步揭帐而出。
江浪心神恍惚之间,竟尔忘了接哈克札尔的话头。
待得他忽地省悟,想要呼叫之时,哈克札尔早已却得远了。
于是中军帐中,便只剩下江浪和艾达娜公主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