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闻言一愣,凝思片刻,突然跳起身来,大声道:“啊唷,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些?”
须知当日末振将雪夜率兵追杀哈克札尔,到得这间客栈之时,因顾忌门前悬挂的“卫字大红灯笼”,并未大肆纵火屠戮。只是末振将与托尔根有约在先,势必置哈克札尔于死地,便即抢进店内。却见哈克札尔心口中箭,竟似已伤重不治。他欲待详加查察“尸体”之时,适逢江浪动手斗杀了几名在仇大海杂货铺横施强/暴的兵士,引得其他同伙纷纷发声示警。
末振将等人一惊之下,就此被从店中引开,随即又被江浪打得落荒而逃,再也顾不得哈克札尔的死活存亡了。
但由于亲见哈克札尔心口箭伤及奄奄欲毙的模样,在末振将心目中,多半是想当然的认定哈克札尔必死无疑了。
至于哈克札尔天生的“偏心”,更得江浪“混沌神功”和碧灵丹之助,化险为夷,竟尔未死,却是末振将始料所不及的了。
江浪本以为末振将已料定哈克札尔已死,此次带兵前来,无非是与托尔根会晤,再向自己报复那夜的一箭之仇来了。
但他此刻听得苗飞之言,越想越觉大有道理。
倘若末振将已获悉托尔根已身败名裂了呢?或者,他已察知哈克札尔没死,抑且正亲自领兵在边境一带严阵以待呢?
苗飞哼了一声,道:“后乌国的大兵来得越晚,说明其准备得越是充足。托尔根与这厮私相勾结,已非一朝一夕,试想彼此之间,焉能没有联络之法儿?奸细间谍在哪里,你可曾想过?”
江浪听到这两句话,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喃喃的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里不少人都会‘飞鹰传书’,没准儿末振将早已得到消息啦!”
苗飞缓缓说道:“末振将明知托尔根事败,仍然率兵前来,一来自然仍是为了在后乌国上下大造声势,散布谣言,迫使他老子在惶恐之下,不得不将兵马大权交到他手中。你可别忘了,这家伙的本意便是让托尔根在边境陈兵,虚张声势而已。”
江浪道:“听你这么一说,岂不是哈克札尔统帅的先锋部队和哈萨克汗国的十万大军,反而是帮了末振将顺利夺到了兵权?”
苗飞点点头道:“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只不过,现下时机不佳,末振将自然也不想当真与哈萨克汗国兵戎相见。毕竟他自个儿也是根基未固。抑且相较之下,哈萨克汗国强而后乌国弱,双方兵力悬殊,一旦交战,后果殊难逆料。”
江浪怔了半晌,忽道:“苗大可,听你言下之意,还有个‘二来’呢?”
苗飞瞧了他一眼,道:“二来,便是末振将已经没有退路,不得不来。那天夜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你这家伙折弓掴掌,差点儿打死,可谓颜面扫地。这等奇耻大辱,怎能不报?他只有杀了你,才能继续做人。”
江浪皱眉道:“原来他带兵前来,竟是为了杀我。”想起那夜自己连打了末振将四个耳光,乃是为了替仇大海一家人报仇,突然间胸中豪气陡生,冷然道:“哼,他敢再来奸淫掳掠,危害百姓,我一样老大耳括子打他。”
苗飞双眼中闪出喜悦的光芒,赞道:“这才是大好男儿,英雄本色。”
江浪笑了笑,问道:“对了,苗大哥,会不会还有一个‘三来’?哈哈。”他这句话,自然是在开玩笑。
不知从何时开始,江浪对这位“卫八太爷帐下军师”苗三爷滔滔不绝、条分缕析的高谈阔论已是大为倾倒。
在他心目中,苗飞虽形貌粗豪丑陋,脾气孤僻乖戾,但此人谈吐隽雅,腹笥奇广,实是不可多得的良师。这些日子来无论是白日樽前共饮,抑或是晚间剪烛夜话,二人每次相处,江浪均有“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之感。
当然,江浪与哈克札尔在一起把盏之时,却是另有一番豪情胜慨。只不过,他自己犹自不觉。
但他不知不觉之间,早已将苗飞和哈克札尔当作自己的好朋友了。
苗飞听江浪之言,淡淡的道:“当然了。三来,末振将也想试探哈萨克汗国军队的虚实。倘若哈克札尔所带的士兵不堪一击,甚至能借机将哈萨克十万大军打得大败亏输,溃不成军,自是最好。我猜末振将也想赌一赌运气。”
江浪一惊,心想:“末振将这厮一看便知,乃是一个桀傲不驯、凶狡剽悍的阴鸷人物,苗大哥这个推测倒是不无可能。”
苗飞见他蹙眉不语,淡淡的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若是我猜得不错,今晚必有敌人前来镇上‘踩盘子’,一是客栈,二是军营。”
江浪问道:“那我们该当如何?哈克札尔大哥还不知情呢,要不要快去通知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