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妈妈现在肯定很难过吧……”
李暖暖神色一黯,道:“非常难过。这些年我们家和费家都接连出了不少事情,考虑到她的健康都尽量瞒着她。我知道,虽然大家都是出于好意,但这并不尊重她……可我们不能失去她。”
我说:“是啊,有妈妈就是没有妈妈要好多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李暖暖难得对我说这么多我,我自是要珍惜这机会,便继续说回正题:“所以李桢这次之所以找你的麻烦,就是因为鲤鱼让他下台吗?”
“对。”李暖暖说:“其实鲤鱼现在羽翼未丰,而且患病,我们还不太适合动手,但李桢既然已经参与谋杀我爸爸,那就不能再姑息。”
我说:“但那天李桢的行为好像更像是找你报复。”
李暖暖微微地笑了一下,道:“李桢虽然被我阉了,但他害怕这事被人知道,导致他被取代,因为他还没有孩子。后来他老婆跟别人鬼混怀孕,他也就顺势把这孩子认了下来。动手之前,我散播了一下这消息。”
我十分不解,“你为什么散播这种消息?”
“为了让李桢失去理智,也为了上个双保险。”李暖暖说:“鲤鱼一直表现得不专心,而且也时不时地出去玩,让李桢替他做些无伤大雅的小事。理由就是我刚刚说过的,我们暂时还压不住李桢,所以鲤鱼想以自己仍旧纨绔来给李桢一些希望,免得李桢在最困难时搞事,影响费怀信给他交接那一部分生意,这办法的确起到了作用,成功麻痹了李桢,后来虽然我们仍旧难以一口吞了他,李桢却也不具备自己兴风作浪的能力。这次鲤鱼也是故技重施,照例说自己要去玩,并且在工作中露了个大破绽给李桢。他认为李桢已经习惯了这做法,一定会不多做考虑地钻进去,我却不这么认为。李桢不是一般人,对付他需要谨慎,这计划一旦失败,就会被李桢发现鲤鱼之前的伎俩,闹起来谁都没有好结果。”
我说:“所以你放出那种消息,让李桢忙着恨你而失去理智。”
“对,”李暖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抹老奸巨猾的得意微笑,“一般男人最受不了这个,而李桢这人极端大男子主义,更是如此。那消息一放出去没多久,李桢就像疯了一样地四处调查。鲤鱼露出空挡给他那天,他立刻就钻了进去,因为他感到自己的机会不多了,这搞不好是最后一次。”
我问:“可你就没想过这会把你自己也牵连进去吗?”
“我当然想过,而且我最清楚他一定会第一个咬我。”李暖暖满脸满不在乎地说:“但为了确保这个计划的成功,我甚至做好了送命的准备。”
我完全看得出她丝毫没有开玩笑,“送命……是因为要给你爸爸报仇?”
李暖暖淡淡道:“这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祸患,不论我爸爸是因为什么目的而把他放在那个位置上,终究是对他视如己出,悉心培养,而且也把最好的机会给了他。他能够对我爸爸做这种事,就能做出任何事。”她说到这里,忽然莞尔,“你干嘛露出这种表情?你不也敢于豁得出这条命来报仇么?我爸爸曾对我说,连自己都舍不得的人,哪有资格让别人替你卖命?”
我说:“那是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可是你不一样呀,你还有弟弟,还有爱你的吴霁朗,应该保护好自己的命的。”
李暖暖笑了,歪了歪头,问:“我弟弟跟吴霁朗,你更喜欢哪个?”
我问:“他俩能放到一块比吗?”
“怎么不能?反正你两个都不爱,”李暖暖道:“我是问你从朋友的角度。”
我说:“那也不能比,哪有跟朋友上床的?”
李暖暖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可差一点就要拿杯子砸你了!”
我拍着胸脯,说:“好险,还好你及时反应过来。”
气氛顿时变得愉快起来。
李暖暖笑个不停,我见壶里空了便去添水,想着说了那么久,她一定也有点饿了,便到后面的小屋去端点心。
同时也利用这点空当想了想李暖暖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多希望自己只做了一场梦啊,可惜并不是。我还想起,今天是这几年来李暖暖对我态度最好的一次,我本来捉摸着如果她来向我道谢,我就问她罗凛是不是醒了。然而现在她给了我一个条件,我知道我可以直接拿它来见罗凛,可我不仅没有、也不想这么选。
因为我怕。
回来时,我原来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人,是李虞。
他穿着粗粝的工装套装,露在外面的皮肤颜色比我上次见他要深了许多。
我将点心摆到桌上后便在李虞的身旁坐下,离得近了,可以看到他的衣服上还有些深色的印记。
我尚未开口询问,李虞已经搂住了我的肩膀,在我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说:“还准备了点心,真乖。”说着,拿起了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没嚼几下便咽了下去,显然是饿坏了。
我看了李暖暖一眼,见她正笑眯眯地靠在沙发上,便问已经吃到第三块的李虞,“光吃点心可以吗?你还想吃点别的吗?我这里还有阿瑾给我拿来的饺子。”
“想啊,”他居然还白了我一眼,“有饺子还拿这齁甜的点心做什么?”
我说:“饺子是我吃剩的嘛……”
我起身去冰箱所在的储藏室里拿饺子,李暖暖则笑着说:“有得吃就不错了,我坐在这里一上午了,别说点心,连颗瓜子也没见过。”
“你又没在沙漠里饿一个星期。”李虞说着,突然捂住了脖子,这是噎住了,我正要跑过去,就见他抓起了我的茶杯一饮而尽。
李暖暖则不慌不忙道:“慢点吃,优雅一点。”
李虞咕哝了一句,“真啰嗦……”收敛了动作,却一抬头看到了我,催促道:“站着干什么?饺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