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为什么失望?”
他没有回答,却说:“但是我真的爱你。”
我:“……”
他发出一声略显夸张的叹息,“又这样了,真是讨厌啊。”
我真不想承认这个,可还是不得不说,“我没有听懂你的话,我又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李虞先是笑,“至少天然呆这一点还是的。”又正色道:“虽然以前很可爱,现在又显得很冷酷,但有一点始终是相同的,就是我一直都感觉到自己走不进你的心里。”
我说:“你还挺敏锐的。”
他说:“那当然了,我每天都在细心地观察你,就像neo蹲在角落里研究咱们一样。”
我被逗笑了,他的语气却分外冷静,“我想了解你。”
我不想回应。
他等了一会儿,似乎失望,嘀咕了一句,“缩头乌龟。”又等了一会儿,大概是见我没反应,更加失望,“算了,晚安。”
我问:“你为什么想了解我?”
他似乎气呼呼的,“要过完一辈子总得了解一下吧?还是你觉得自己是一直老实巴交的小白兔,不需要被了解就可以安心养在身边?”
我说:“我不是小白兔。”
“你是响尾蛇。”他没好气儿地说。
我还纠正他,“小白兔也不是老实巴交的。”
“好——”他似乎已经失去耐心,“睡吧,你那股讨厌劲儿又上来了。再聊下去,我怕是要被你气得伤口崩裂。”
我说:“你又不是河豚,生气又不会改变形状跟体积,怎么会伤口崩裂?”
他不吭声。
我也不再开玩笑,说:“无论你再怎么了解响尾蛇,它也不会因为你的了解而变成你喜欢的小白兔的。”
他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么说你不想接受啰?”
我想了想,问:“我能问个跟话题无关的问题么?”
“别太长,”他厌倦地说:“我没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上。”
我说:“我就是一直很好奇,你爸爸在你妈妈面前怎么会那么温柔?”
他似乎不假思索,“因为她喜欢呀。你不是也假装过小白兔?”
我说:“可我那是有目的的。”
“他也有呀,”他淡淡地说:“他想跟她过一辈子嘛,当然要把自己打扮成她喜欢的样子。难不成你以为我妈妈会爱他冷酷的内心和悲观心态?那种东西他自己面对就可以了。”
我说:“原来如此。”
他不吭声了,但我能够看到他正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于是我说:“你可以睡觉了。”
他却说:“我妈妈心里是很清楚的。”
我说:“什么?”
“我不喜欢他们那种关系,我觉得那对我爸爸来说很悲哀,我妈妈只能使他快乐,却始终不能完全懂他。”他轻声说:“我希望我不仅使她快乐,还可以完全懂她,这样我就不会再伤害到她,她也不再会觉得那么孤独。”
虽然不喜欢与人过密地来往,李虞的口才却很好,就譬如现在,他这一句话顷刻间便令我的眼泪溢满了整个眼眶。
此时开口会暴露出哽咽,何况,这样的话倒是漂亮,事实上却没什么意义。人是不可能完全体察到另一个人的,永远不可能,人也不会喜欢完全被别人体察到,至少我不能,我受不了这种失控。
李虞也不说话,于是气氛陷入了沉默。
我的心情很久才完全平复下来,此时我的四肢都麻了,可见距离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于是我试探着张了张口,“鲤鱼?”
他果然已经睡了,也不出声。
我不放心,靠过去看了看,见他果然已经闭上了眼睛,神态安逸得很。
但我仍旧不敢大意,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嘴巴,他烦躁地侧过了头。
我这才彻底解除了防备,放松地躺回了枕头上,望着天花板,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儿刚刚的聊天,心里不由得怅然不已。就算他今天所说的全是骗我,我也感到非常触动,忍不住开口说道:“其实以前也不全都是装的,”我的确不是自己所表现得那么单纯,但如果说全是骗他,也未免太高估我了,“总是会忘了想杀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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