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叫了一声,“老先生,您好。抱歉,消息来得有些突然,我动作慢,没能及时去迎接您。”
李昂看了我一眼,极为温和地说:“上次我就想提醒你了,你不能叫我老先生,得和暖暖一样,管我叫爸爸。”
上次他对我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令我感动了,甚至每每想起,我都会觉得鼻酸。
所以此时他主动提了,我自然也毫不客气,说:“爸爸。”
毕竟是第一次这么叫,还是挺别扭的……
李昂笑着将手中的拐杖交给了坤哥,伸手在自己的外套口袋中里摸,一边说:“你妈妈说,爸爸妈妈不能白叫,要封一个红包给你。”他说着,将一个红色的小信封拿了出来,递给了我。
信封不过一个手掌这么大,摸着也很薄,想来只是一点心意,肯定也不多,于是我也没有客气,接过来,笑着说:“谢谢爸爸,也请您帮我告诉妈妈,也谢谢她。”
李昂也笑了,说:“一定的。不过最好还是你自己告诉,她想你了,原本想来看你,但这些日子雨水多,她的身子又在疼了。”
我忙说:“只要不打扰,我这一两天就去看她。”
李昂笑着说:“不急,你先养好自己。”
关于虞雯的病情,早在我救李昂时她就已经告诉过我,她说她年轻时生活很动荡,受了许多伤,最严重的就是她曾亲身经历了一场爆炸,那次她几乎弄丢了命,虽然几经治疗,但仍留下了很多后遗症。
不过,她还说,其实李昂受的苦要比她多多了,而且这些年她一直在家休养,他却一直在工作外打拼,始终得不到休息。不过吴霁朗说过,其实他俩的健康状况半斤八两,没有太大的差距。
气氛由此活络起来,李昂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护士端来了水跟点心后便出了。
随后,坤哥也出去了,病房里只剩我跟李昂两个人。
我正琢磨着要怎么问,李昂便主动开了口,“我今天来,一方面是为了确认你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又出了问题,因为两周前,你妈妈听说你身体突然好转,她很高兴,上周想让你到家里去,因为中秋节要到了,家里人会在一起聚一聚,她为你挑了一些礼物几身礼服,想让你去选。鲤鱼却说你身体又不舒服,需要住院。”
我听得出他的话中蕴含着另外的含义,没有说话,默默地听着。
果然,李昂说到这里,略略沉默了一下,突然毫无预警地切入了另一个话题,“虽然暖暖不同意,你和鲤鱼却仍然安排霁朗他们去为江愉心治疗,这是很正确的决定。”
我说:“毕竟她的事一旦顺利解决,对鲤鱼的身体有很大帮助。”
李昂颔首道:“对你的也是。”
“不过……”我问:“您不希望她死吗?”
“死?”李昂笑了,靠到了沙发背上,说:“年轻时我喜欢管他们叫条子,那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是黑的,但现在我管他们叫警察,因为事实上,警察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死一个、两个……乃至八个、十个,根本不会影响到什么。”
我很意外……
李昂露出了那种大人看着小孩发傻时的笑容,“到现在为止,咱们家还没有被警察抓到过太大的错处,咱们是守法公民。守法公民,怎么会希望警察死呢?江警监应该活着,从人的角度,她值得敬佩,从公民的角度,她值得敬重。她曾是暖暖的朋友,年轻漂亮,我希望她能有更好的前途。”
我说:“可是她一直……”
我突然住了口。
因为我懂了。
他很自信。他根本就不怕被警察盯着。他说警察是一个群体,所以江愉心死了,还会有其他人跟李家对着干,只要这个位置上始终有人,局面就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而比起其他人,曾作为李暖暖闺蜜的江愉心,是留在这里的最后选择。
我的表情变化自然难逃李昂的眼睛,他笑着说:“人手全都派去治江愉心了,你如果生了病,自然应该调回来。所以,我明白你恐怕是跟鲤鱼起了争执。鲤鱼近来情绪总是不太好,所以我做主对你们最近的活动进行了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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