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哥哥,萧哥哥...”落镜笙昏倒在她怀中,苍白的脸被雨水不断冲刷着,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脸上全是慌意,急忙带着他往长乐府里赶。脚上踩到的全是雨水,不知走了多久,她才半路上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迎面走来,手中撑着一把伞,满脸的焦急,看到她和落镜笙,她朝他们二人跑过来,从她手里接过落镜笙,“师兄,师兄...”
是云舞,她手里的伞掉到地上。
宋轻歌气若游丝,“萧哥哥受了重伤...”云舞不再与她说话,她们二人合力将落镜笙带回了长乐府。
落镜笙刚躺到软榻上,宋轻歌便昏了过去。她淋了太久的雨,身上一会冷一会热。
带着落镜笙一路赶回来,她也耗尽了体力。
“阿歌,阿歌...”云舞刚将落镜笙放好,又要看顾宋轻歌,她真恨不得此刻的自己能有四只手。
好在御风也回来了,留下他照顾落镜笙后,她才安心地带着宋轻歌回云水阁。替宋轻歌熬好药喂她喝下去,云舞便在她床边守着。
她发了高烧,需得要人时时刻刻看顾着。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宋轻歌睁开了双眼,见到睡在床头边上的云舞,“萧哥哥呢?...”
她说着,便要起身。
云舞被她的动静声弄醒,赶紧让她重新躺下,“你干什么呢?你这还发着高烧呢!”
“我要去找萧哥哥,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她推开云舞的手,她仍记得,她在昏倒之前落镜笙伤得很严重,连气息都变得十分的微弱。
恐惧从她的心底涌上来,让她全身的毛孔都在跟着紧张,后背上又开始冒出一阵阵冷汗。
“师兄他已经吃过药了,你不必担心他,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云舞替她掖了掖被子,那张脸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我想去看他一眼。”宋轻歌仍是放心不下,她们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她最是明白那个中的滋味,此刻让她就这么好好的待在软榻上,她怎么受得了。
“现在外面还下着大雨,若是你想要过去便自己撑伞过去,我可不扶你过去。”
云舞拗不过她,脸上生了一丝怒意,也不制止她了,任由她自己掀开被子走下软榻。
还未穿好鞋子,她便觉得额头一阵眩晕,重重坐回了软榻上。
“我便说了,你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不然师兄醒来看到你这样也会担心的。”看到她虚弱成这样,还硬要下床,云舞气不过便说了她几句。
宋轻歌躺回软榻上,不再固执。云舞说的没错,落镜笙伤得那么重,她不能再让他担心自己。
突然,她开口问道:“云舞姑娘,你能给我再讲一讲萧哥哥在无峦山上的事吗?”
落镜笙在无峦山上的每一点每一滴,,她都想知道。
云舞想了想,看到她这副虚弱得可怜兮兮的样子,便开口回她,“告诉你也行,只不过你不能告诉师兄是我与你说的。”
“嗯。”她笑着点了点头。
“师兄刚到无峦山上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他了,只不过他性子孤僻,不愿与我们往来,久久的,他便做什么都是形单影只。每次练完剑上完掌门的课,他便回到自己的房中,苦读兵书谋术。
我开始和他熟络起来,还是有一次捡到了从他身上掉下的黄缎荷包。那一日他练完剑便回了房,我想叫住他可他走得太急,便走过去将荷包收了起来。本来想着晚些再拿过去还给他的,可不知是谁告诉了他我捡到了荷包,他便急匆匆来到我的院落找我。
我一从爹娘那里回来,便见到他站在门口低着头一脸着急的他。他朝我冲过来,开口问我要回他的荷包,语气十分不好,我心中气不过,假意不还给他,谁知他居然同我动起手来,长剑不小心刮到我的手臂,手指头一松,荷包从我手里掉落,他急忙捡了起来。
尔后,他要帮我上药包扎伤口,被我拒绝了,也就是从那时候他开始愿意跟我说话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荷包便是你绣给他的。他把那个荷包看得十分的重,日日都要带在身边。
那时候我最羡慕的便是你,能让他时时刻刻都牵挂在心上。我想着,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他身旁了,他会不会挂念你如同挂念我一般。可我来到长安城里的这段日子,看到他待你的那个样子,我便想明白了,无论是谁都取代不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宋轻歌的眼角滑下一行泪水,却微微勾起唇角,“萧哥哥他确实待我很好,从小到大都很好。”
后来,她便又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大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只是不如昨夜那般大了。落镜笙没有醒来的没有宋轻歌快,他受了内伤加上受了风寒,此刻身子正虚弱得很,即使吃下了丹药,仍旧不能那么快苏醒。
“萧哥哥,你要快点好起来。”醒过来的宋轻歌让云舞带着自己来到他的房中,将他的手握在手掌心里,轻声对他说道。
他闭着双眼,脸上一片清冷,他睡着的时候眉头是微微皱着的,像是没有放下警惕性,亦或是心事重重。
宋轻歌用手轻轻拂过他的眉宇,连着抚了好几下,他的眉宇才慢慢舒展开,这下,她才满意地勾起唇角。
御风端着汤药从阁楼下往上走时,看到云舞在阁楼外面看着稀稀疏疏的雨幕。他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宋轻歌守在落镜笙的软榻边上。
“小姐,外面凉,您不要站太久了。”他端着汤药,走到她身后提醒她一声。
她回过神来,看了御风一眼,尔后勾起唇角,“我没事,你赶紧把师兄的要端进去吧,我再站一会就进去。”
她笑得十分勉力,这个笑中夹杂着苦涩。
“是。”
御风应承下来,这药放凉了也不好,便先端了进去。
宋轻歌拿起药碗,一点点喂着落镜笙喝下去。他喝得很慢,几乎喝一口都要倒出来很多。
她没有办法,只能一点点喂他。
喂他喝完药,她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御风,他接过去后便往外看了一眼,宋轻歌顺着他的眸光看出去,才看到云舞单薄的身影。
她再在落镜笙的床边待了一阵,便走到外面,站到云舞身旁,“萧哥哥这几日便劳你照顾了。”
云舞看向她,只看到她的侧颜,“你要回侯公府?”她开口问她。
“表哥也受了重伤,若是他醒来发现我不在府上,必定会来找萧哥哥的麻烦,我得尽快回去。”
宋轻歌亦是看着面前稀稀疏疏的雨帘,话里带着一阵担忧。
云舞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她与段忘尘还有婚约在身,若是不回去,只怕会背负骂名。
“嗯,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师兄的。”云舞点下头来,看到从屋檐外面飘进来的雾气落到她脸上,她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她觉得,她应该也会很伤心吧。
御风给宋轻歌备了一辆马车,看着马车走远后,他才走进长乐府中。
还好雨势不大了,她回到侯公府时,扶柔正着急忙慌地往外走,一头撞到她身上时,她便哭了,见到她站在她跟前,她抱着她哭道:“小姐,您去哪里了?奴婢担心了您一整日。”
“别哭,我去了一趟长乐府。你这是要去哪?”宋轻歌安抚着她的情绪,见她这派焦急的样子,以为府上又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寻不到你的踪影,叫奴婢出去寻您呢,说若是寻不到您,奴婢便不用回侯公府了。”
扶柔哭哭啼啼说着,脸上布满焦急。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便也不用出去寻我了。”宋轻歌帮忙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带着她回了竹云苑。
“小姐,侯爷他受了重伤,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在他床边守着你,您要不要也过去瞧一眼。”
她若是不过去,只怕又要招王氏骂了。
“嗯,我们这会便过去。”她说完,便咳了几声。扶柔这才发现她身子有些虚弱,“您昨夜淋雨了?”
“就是要这般模样过去,才能躲过外祖母的眼。”她勾起唇角,安慰她一声。
这下,扶柔才明白她的用意。
去到段忘尘的屋子里时,他还在昏迷中,脸色十分不好,想来落镜笙的那一掌让他受了重伤。
“昨夜是怎么回事?!”
一见到她,王氏便忍不住苛责她。
江晚吟见了急忙提醒她一声,“祖母,夫君还在昏迷着。”王氏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起身和宋轻歌走到外面,留下江晚吟在里面看顾段忘尘。
“昨夜阿歌睡下后,表哥突然来到阿歌房中,我便起来点了烛火,才发现他喝醉了酒。他与我说了一会话,皆是一些神志不清的话。后来不知为何,他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对我动了手脚,我受不了便推了他一下,他撞到了桌子,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撞倒了一地。
那时候我十分害怕,便急忙往屋外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这才知道跑到了府外。后来表哥在府中如何,阿歌便不得而知了。”
王氏坐在石凳上,锐利的眸光从未从她脸上移开过。
“那你昨夜为何一整夜都不回来,今日也消失了一日?”她眸光中的审读一点点加深,显然是不太相信宋轻歌说的话。
“我跑出去后空中便下起了倾盆大雨,我淋雨发了高烧,后来还是被一个医馆的太夫诊治了,醒来后我便赶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