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早已起身,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玉拂尘架在臂弯内向卫玠走去,脸上满是欢欣之色:“久仰大名!衍虽身为太尉,如今看来不过是痴长了几岁,多次请而不来的卫玠,想不到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哈哈哈,请叔宝见谅!不要为了误会坏了兴致,请叔宝入席,与衍共饮几杯。”
“太尉……”卫玠哪里肯给他脸面,一脚将身边的将领踢翻在地,声音沉道:“此事非同小可,太尉还是让他说个清楚再喝酒不迟!”
王衍神色有变,但碍于王敦与众人在此,也不得发作,只能陪笑道:“既是如此,衍便听一听他要禀报些什么!”
那将领战战兢兢地看了王衍一眼,又回头看了卫玠一眼,这才跪地开口道:“禀太尉,襄阳告急,匪首王如率匪五万突袭征南大将军,征南将军惨败困守夏口,末将、末将奉征南将军之命回京,回京求援。”
“什么?”我听见襄阳二字心里猛得一沉,他说的可是我爹爹。卫玠关切的目光与我对视一眼,向我轻点了一下头,我只好沉住气继续听下去。
王衍恼怒地甩了一下拂尘,大声呵斥道:“简直一派胡言,山简大败?那襄阳城城墙那么高,怎么会败?还有那王如不是流民之首吗?怎么可能将山简数万大军击溃?”
将领连忙说道:“末将不敢,此事千真万确。王如绝非一般流民可比,山简将军此刻已被困夏口,若太尉不予出兵救援,只怕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
我神色大惊,这消息来得如此突然,恐怕也就是这两三日内发生的战事,一想到父亲困守愁城,性命堪忧,我立即乱了阵脚,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声说道:“王衍,他说得那么清楚了,你是听不懂吗?快出兵,救我父亲!”
卫玠见此,伸出手将我拉到他的身旁,冲那一脸诧异之色的王衍施礼道:“太尉,军情紧急,还请太尉以国事为重,立刻发兵夏口!”
“这?这都是些什么事?”王衍面露难色,指着我说道:“你怎么突然变成山简的女儿了?我可怎么向圣上交代?”
“我本来就是我爹的女儿,你强抢我来此,这个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马上发兵去襄阳支援,要不然我……”
“舞兮,不得无礼!”王敦坐不住了,制止了我以后,立刻上前一步对王衍说道:此事兹事体大,不禀明圣上似乎不太妥当,可是若太尉等到圣上同意再出兵,只怕山将军也危矣!”
我见他们磨磨蹭蹭,根本没有真的想救我父亲,再也忍不住了,瞬间夺过卫玠手中匕首擎在手心,三两步便来到了王衍身旁,借着长长的宫袖遮掩,将那匕首顶在了王衍的腰上,狠狠的说道:“你到底出不出兵?”
王衍只觉得腰间一痛,这才发现卫玠手中匕首已不见,顿时明白了我拿着的是什么,不由地身子一颤,原来就是个只会空谈的文人。
“舞兮姑娘,可不要乱来,快把利器给收起来,我们这不是在商量着吗?”王衍声音不稳,显然是害怕我会真的要了他的命。
我看向众人,若有所思,就算我杀了王衍也救不了爹爹,于是想了想便说道:“大家听好了,这襄阳乃是兵家的必争之地,一旦夏口有失,后赵大军便可长驱直入,直□□大晋腹地,太尉手握天下兵权难道见死不救?还有,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征南将军山简乃是家父,身为人女岂能置父亲安危于不顾?”
说着我转向了王衍,手一用力,靠近他继续说道:“太尉若发兵救我父亲大人,舞兮必然感激不尽,若是今日太尉见死不救,那就别怪舞兮,怎么样也一定要太尉为家父陪葬!”
“你……”
王衍脸色煞白,听到我说的狠话,不得不从腰间掏出一块铜制兵符丢到了那将领面前,挥手道:“快……你立刻拿着我的虎符去往大营,连夜点齐十万兵马,分三路直奔夏口,务必解征南将军之围,不得有误!”
“诺!”那将领看了我一眼,松了一口气,快速捡起虎符就冲出了门外。
“谢太尉,多有得罪了!”
我收回了匕首,根本不愿多留片刻,就想跟着出厅,卫玠却伸手将我拉了回来。
“干什么?”我甩开他的手,大声嚷道:“我要去救我父亲,你不要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