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本宫这次回京,便向皇上请旨,赦免你的罪责,以后你便能堂堂正正的在京中行走了。”
“是。”封凰的手指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角,脸上却依旧毫无波澜。
恍惚间皇后娘娘已经在众人的拥护下上了殿外的轿撵,伴随着鼓乐声,凤撵慢慢的离开了。
果然如皇后安排的一般,有人悄悄的将他送了出去,直到送到了一间宅邸,轿子才缓缓的落下。
封凰慢慢的从轿子里走出来,此时晚霞落在他身上,霞光中,他身上镀上可一层黄色的光。
一旁几个玩泥巴的孩子瞧着他,几乎挪不开眼睛。
封凰进了院子,却见嬷嬷果然抱着一个孩子慢慢的出来,脸上还当着惶恐,“世子殿下,我收到您的书信便赶到了京城,原本想去找您说的客栈,谁知竟被人拦下,带来了这里。”
天色渐渐的沉了下来,黑暗中他的衣襟胜雪。
他慢慢的走到孩子的面前,却见襁褓中的孩子已经睡下了,嘴里还含着自己的手指,安静的出奇。
他不由得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孩子了,棱角像极了自己,可那小巧玲珑的鼻子却像极了虞折烟。
襁褓中的孩子被吵醒了,慢慢的睁开朦胧的眼睛,一见到陌生的封凰,竟嚎啕大哭起来。
奶娘赶紧将孩子抱了过来,搂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哄着,孩子渐渐的止住了哭声,只是一双玛瑙似的眼珠里,还带着泪珠子。
“他竟这样的厌恶我。”封凰喃喃道:“同她一样。”
奶娘见他脸色惨白,整个人丢了魂魄一般,然后道:“一个孩子哪里是喜欢厌恶的,只是觉得陌生,过几日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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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国公府里,皇后的懿旨被人送来了,而顾玠的脸色却更加的难看起来,众人个个都如临大敌的模样。
虞折烟将太监手里的懿旨接了过来,笑道:“我原是罪臣之女,能给我名分已经娘娘的恩德。”
顾玠气的脸色铁青,自然也不敢发怒,只冷哼着转过脸去。
传旨的太监也不敢讨要赏银,恭恭敬敬的说,“顾将军,皇后娘娘解了您的禁足,后日要您带着虞夫人进宫谢恩。”
封凰自然知道姐姐不待见虞折烟,可为何要她进宫,道让他有些错愕。
顾玠摆了摆手,却道:“本将军这些时日禁足在家中,朝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倒是有一件。”那太监的眼珠子往虞折烟身上转了转,旋即又落在了顾玠的身上,犹犹豫豫的说,“南安王世子已经伏法认罪,皇上念及他是皇亲,饶了他的罪责,只是贬为庶民。”
“什么?”顾玠一下子变了脸色,“饶了他?”
太监笑的精明,“皇上确实赦免了他的罪责,他后日便要进宫谢恩呢,说不定将军和夫人回遇见他呢。”
虞折烟的不知是喜还是怒,其实她该替他高兴的,这便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顾玠却没有心思再理会封凰的事情,只一心的想着她与虞折烟的婚宴之时,虽不能用八抬大轿接她入府内,可他一心想着给她最好的。
日子倒是过的很快,虞折烟很快就要和顾玠一起入宫谢恩了。
虞折烟看着金碧辉煌的皇宫,想到上一次来的时候竟恍若隔世一般。
顾玠走在她的身边,见她的手微微发抖,便忙的紧紧的拽过来紧紧的握着。
虞折烟扭头一笑,刚想说什么,却见甬道旁的院子里飞出一只叫声的凄惨的乌鸦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
她隐约瞧见那漆黑的乌鸦身上好像绑着什么东西,然而她还没有看的仔细,那乌鸦身上传来了一阵巨响,然后漫天的血肉落在了她和顾玠的衣衫上。
虞折烟这才知晓这乌鸦的身上绑着炮仗,宫里的人尝尝这样玩取乐子。
顾玠早已气的半死,对领路的内侍说,“还不去将那作俑的人给本将军抓来,难道还要本将军亲自去吗?”
内侍赶忙往那院子里跑去抓人了。
顾玠见她青紫色的衣衫上满是血,还有乌鸦漆黑的羽毛,忙用袖子替她擦拭着。
虞折烟也将自己外面的袍子脱了下来,一阵阵恶臭味传来,这让她几乎作呕。
两个人正收拾着,虞折烟恍惚间听到了清浅的脚步声,她一抬头,竟看见了慢慢走过来的封凰,还有他怀里的孩子。
陌殊小小的身体藏在襁褓中,只有一只白皙的小手落在外面。虞折烟看不清孩子的样貌,可整个人早就呆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了这场美梦一般。
顾玠正将她发髻上的羽毛摘下来,见她僵直的站在那里,一双深潭似的眼睛里流着眼泪,一滴一滴的全落在她的衣衫上。
他背对着封凰,自然不知晓她哭的是什么,只以为她是吓到了。
“别哭,不过是只乌鸦,一会我就将那畜生打死,替你报仇。”她细声细语的安慰着,声音里却是难以掩盖的温柔。
然而虞折烟却慢慢的走过来他,直到走到了封凰的身边,慢慢伸出了手,“把孩子给我抱抱。”
顾玠的头早已转了过来,见到封凰和襁褓中的孩子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越发的阴鸷起来。
封凰将怀里的孩子慢慢的递给了虞折烟,她轻轻的搂在怀里,细细的端详着这个孩子。
孩子见她满身的血迹也不怕,只是咯咯地笑着,伸手抓着虞折烟的青丝。
瞧见这一家其乐融融的情形,顾玠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他知道虞折烟曾经有过孩子,他也妒忌过,甚至命人追寻这个孩子的下落,可今天见了,仿佛九日的伤疤被从新的揭开。
封凰的手慢慢的落在孩子的脸颊上,“你瞧他的眼睛和鼻子竟这样的像你。”
“本将军瞧着一点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