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提到娘了,尤一曼把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寻思片刻,也只能是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这次要往杭州去,霍左特意叮嘱了程长宇处理上海这边的事物。这刚请金小旭过来唱过戏,程长宇正在兴头上呢,一听说霍左有事要忙,便满口答应,都不带细想的。
沈一弓这几日夜夜梦见不当梦的东西,每日一早起来就自己一个人去洗裤子。几个老阿姨远远看见了,聚在一块瞧着这小伙子调笑。自那日起,书房里的事就像刻进了他脑子里,怎么都忘不掉。
他本担心这样见了师父会尴尬,幸好霍左要出远门。男人临走前叮嘱他:“记得每日挥刀至少六百下。功夫别落下,别看才几天,你练得勤不勤,就是我瞧一眼的事。”
沈一弓刻苦,偷懒是决计不会偷懒。送走了霍左,怕自己一个人整天胡思乱想,索性整日地泡在练功房里。
霍左一走,程长宇算是接手了沈一弓,他可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弯弯绕绕,只晓得这小子如今功夫越来越好,正好自己留在上海,诸多事需一个会练家子的摆平,正好能用到这小子。
月底时,沈一弓让程长宇叫去郊区。他也不清楚是干什么。程长宇坐在副驾驶座上扭过头跟他聊天:“给老霍做徒弟,遭他虐待没?”
“虐待?”
“你不知道?”程长宇笑起来就有股贱兮兮的样,“你师父这人看着脾气好,发起狠来弟兄都怕。对了,当初还给你踹吐血过呢。”
沈一弓挠了挠头:“那个时候我本来就挨揍,他那一脚……应该也不重吧?”
“吐血了还不重?难怪你给他当徒弟。”程长宇支着头,想了想又问,“你在霍宅呆了好几个月了,你师父碰女人嘛?”
这话一问,沈一弓连登时红了。想起男人在清苑小馆警告过他的,忙结巴开口:“啊?这、这个,我不知道啊。”
“这个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
程长宇觉着无聊,嘟哝了一声又坐回去了,还说:“你师父这人啥都不碰,你看别的当大哥的,大烟抽抽,女人搞搞,牌九赌赌,就你师父,这个不玩那个不沾,打个麻将都坐不住。”
沈一弓别开了目光,这些话若师父没有告诉过程长宇,那自己更是要守住口风了。
况且,这种莫名私密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知道分毫。
车到了地方,程长宇带他下来,两人站在一片茫茫野草中。
沈一弓奇怪:“长宇哥,咱们来做什么?”
程长宇扶了扶眼镜,低头把烟点上,指了指前面另一辆闪着的车灯:“等会那小子一动手,你就给我上,明白没?”
沈一弓点了点头。
程长宇就冲着那边人挥了挥手,对方似乎看见他们,三个人一起手里拿一把大砍刀冲过来。程长宇见状把沈一弓往前一推:“这几个家伙的老宅给咱大哥拿去开妓院啦,现在大哥走了,让咱们解决。你好好上啊!”
沈一弓急忙拔出刀来,回头扫一眼程长宇,那哥们早就窜回车上去了。
来人三个都人高马大,手里一人一把长长的西瓜刀,看见沈一弓,劈头盖脸一阵乱砍,嘴里叫嚷:“你们这群混账玩意儿!都去死吧!”
沈一弓都不知道他们是哪儿来的人,偏偏被带到这里来,三人刀砍下来,只能抬头先对付。
四个人在车灯下缠斗在一块,喧闹声寂寂之后,程长宇捏了把小手枪从车窗里探出头:“解决了吗,老弟?”
沈一弓握着两把刀站在车灯前。
程长宇下车前来查看,却见倒在地上的三个人虽带伤口无法动弹,可都存着一口气。程长宇扭头苦着脸看他:“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看他们……”
“他们什么?都带到郊区来了,你他妈打算放了他们?坑都在旁边挖好了。过来,下手。”
沈一弓脚步迟疑了。
程长宇见状骂他一句:“你知不知道自己是青龙会的人啊!有你这样当混混的吗?”
“他们也有自己的营生,我想老宅没有了那也应该……”
“应该什么啊应该?这三个家伙拿了刀想砍死咱几个,今晚上叫过来就是给他们一个痛快的。”程长宇唾了口沫子,把枪上膛捂着眼睛指着那三个人,连开了三枪。
沈一弓在旁呆愣立着,一直到有别人过去拖了尸体去埋了都没反应过来。
程长宇收起枪,没好气道:“走啦,看什么?大哥让我带你来的,你看看你来了有什么用!”
沈一弓被他拉上车,耷拉着脑袋坐在那儿。
事不过三——这都该是第三回了!
程长宇点了烟狠嘬了一口:“不会杀人跟杀手当什么徒弟啊。回家种地去好啦!”
两人在夜幕里离了郊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