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余念被风浪疾雨夹击地摇摇晃晃,脚却极稳地踩在冲浪板上,离礁石越来越近,斜湾处的手已经无力再招了,可沙哑的求救声,他却完全听清了。
一个斜冲,跃过一道浪,他彻底近了礁石,就见斜湾处的冷洋一只手勉强环住额角一处破口,涓涓细血流的韩浅夏,仅仅冒出一个头,有气无力,面无人色地呼救着。
而韩浅夏被他环住腰,顶着一张头破血流的脸,双手紧紧攀住礁石的一角,攀地十指鲜血淋漓,又被咸涩的海水浸泡地发白,她却仅仅蹙眉,一滴疼的眼泪都未掉,两人才得以不被海浪冲走。
一看到顾余念,冷洋几乎要喜极而泣了,“顾先生,你是来救我和浅夏的吗?”
说着,就伸手,急切地往顾余念的冲浪板上攀。
顾余念被他攀地一个踉跄,差点从冲浪板上摔下来,神色不禁冷了,“急什么,我既然来了自然会求你。”
冷洋神色一僵,越发卑微了,“对不起,我就是太害怕了,才会……”
“别废话了,”顾余念明显感觉到砸在脸上的雨珠越来越大,几乎砸地他睁不开眼,可远处又有一道道浪墙升腾而起,更像是对准他似地席卷而来,他也没时间听冷洋解释了,而是干脆利落地转向咬牙忍着的韩浅夏,“你慢慢放手,一会我喊你跳,你就往我的冲浪板上跳!”
说着,他又看向满脸“我呢,我呢”的冷洋,“冲浪板承重有限,只能容得下两人的重量,你一会轻轻攀着冲浪板的一角,跟着我游回沙滩。”
“可是我游不动……”
顾余念只是冷冷看他一眼,“不然你等一会,等到我把韩浅夏送回去,再回来救你。”
冷洋抬眼望了一下越加汹涌的海面和不仅不减,反而更疾更大的骤雨,彻底噤了声,只是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竟像是怨毒。
“我水性好一点,不然我在后面游,阿洋站上去。”韩浅夏艰难开口,看向冷洋的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情根深种。
“你体力再好,能比得过一个男人。”顾余念彻底没了耐心,浪墙已经越来越近了,“别再说些废话,现在就跳,否则就等死吧。”
韩浅夏迟疑着,对上顾余念冷若冰霜的视线,再不敢浪费时间,几乎是松开礁石角的瞬间,就往冲浪板上跳来,期间差点被一个浪头打进海底,是眼疾手快的顾余念一把拉住她,拽上了冲浪板。
冲浪板摇摇欲坠,差点被两个人加起来的冲击力压翻,顾余念好不容易稳住,冷洋就急不可耐地拉住了冲浪板的尾翼,拉地勉力站稳的顾余念一个踉跄,又是险而又险地离压塌只有一线之隔。
他皱着眉,神色已经是冰雪筑成的冷白,更衬得眉深眼邃,宛若神袛般高不可攀,被韩浅夏拽着衣摆,踩着摇摇欲坠的冲浪板,后面还拖着一个一百多斤的成年男性,他竭力压下心头的不安无力,视线被雨水打糊,在越发汹涌的海面上漂行。
“啊,救命啊!”
原本就如履薄冰,身后却传来冷洋尖如夜鹰的嚎叫,和他不知轻重用力摇晃冲浪板尾翼的力道,“浪头快要打来了,都沾上我的脚了,你快一点冲啊!”
顾余念蹙眉,眉心处深深地打起结,他却一言不发,脚下的速度的确加快了许多。
身后的冷洋却依旧哑着嗓子喋喋不休地尖声哭泣着,“快点,快点啊……!”
是韩浅夏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回头喝止了冷洋一句,“不要再吵了,他为了救我们,已经够拼命得了。”
冷洋在深色的海水里,深深地看了韩浅夏一眼,看地她一惊,他却不再多说一字,彻底没了声。
没了那聒噪的男声,顾余念瞬间心静许多,可夜色越来越低垂,海面波涛汹涌,身后追兵一样的浪墙却越来越近,局势越发严峻。
而成了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的是,迫人天气突然在他的脚边,也就是冲浪板上打来的一道雷电,劈地他眼盲耳鸣,承重许久的冲狼板发出一声垂危的哀鸣,直接从中间断裂。
同时,浪墙也商量好似地接踵而至,席卷而来,双重夹击下,他被狠狠跌进了深不见底的海底。
体力早已透支的他,越沉越底,眼看着就要葬身海底,可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白白胖胖的女孩,笑着一张苹果脸,夸他的桌花很好看……
她如何会知道那盏桌花是他设计的呢?
她的唇和她的脸一样可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