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你与吾是何关系,有何不敢言?”
郭嘉反复斟酌,在棋盘上落下白子。“天子在试探主公。清宴宫设宴,就已是征兆。他不满于此,意欲夺权。”
“吾想想,陛下有十八了吧,吾在他这般年纪时,也血气方刚来着。但仅凭这,是万万不可,缺了又无所事成。吾倒很想看看他接下来会如何。”
“对于此次天子遇险,主公不需要做什么,奉孝断定一月后,自会有人来主公身边。至于天子,奉孝相信主公自有定夺。听闻,陛下下旨赏赐秦朗公子?”
“奉孝向来善于洞悉人心,敏锐过人,吾听你的。元明受赏确有其事,但吾这个儿子对于陛下给的赏赐不以为然。吾倒是很想给他职位,奉孝以为如何?”
“秦朗公子为人谦卑有礼,武艺也属上乘。主公是想把五官中郎将之职赐予公子,不知奉孝猜得可否正确?”
“哈哈!知吾者奉孝也。奉孝,你说,这世间还会有第二个像吾这般疼爱继子的吗?”
“奉孝钦佩主公的豁达,只不过……府中公子众多,主公把这等职位给了继子,怕是其他公子心绪难平。”
“平日里你这般聪明,怎不明白吾做此决定是何意。也是,奉孝未成家,自然不会明白家事。你附耳过来。”
郭嘉上前,曹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郭嘉笑着对他行礼道:“奉孝远远不及主公心思。”
“好了,你快与吾下完这盘棋吧。大战在即,日后也难有这般闲暇时刻了。”
一袭白衣的郭嘉,凝神专注,落子后的一笑,更是彰显了他的与众不同。丞相府,一盘难分输赢的棋局,还有当世难得的相知相交。
“义父,元明惶恐。”秦朗跪在曹操身前,曹操蹲下身子看着他,“元明何来的惶恐?有话起来说,又没有犯错,快起身。”
“是,义父。”秦朗起身,又对着曹操行礼道:“请恕我不能接受五官中郎将之职。”
“元明何出此言。”
“我虽习武,但从未上过战场,元明没有战功,怎可担任此等职位。再者,府中兄弟也都比元明聪慧,有担当。还望义父收回成命,将这职位给其他人。”
“吾儿谦虚,不是刚救过陛下与皇后,还不算功劳?那你跟吾说说,府中还有何人可以担当。”
“元明并不知他们的身份,不论是天子皇后还是普通百姓,我都不会置之不理。元明不敢妄言。”
“元明何出此言?”
“倘若我说了任何一个人的名字,这都会让义父认为是元明在搪塞,甚至还有一种在讨好对方的意思。我与母亲身份特殊,皆因义父的庇护,才能在府中安稳过日,元明与母亲都对义父心存感激,不敢奢求太多。恳求义父三思,否则元明难以心安。”
“元明都如此说了,吾怎会再强加于人,职位也不急于一时,你日后若是愿意,吾依旧把职位给你。你先回去吧,吾还有要事。”
“多谢义父。”
秦朗退下,将屋门关上,他转身的时候,脸上神色有异,非常复杂的神情,他不会去做曹操的臣子,更不会去参与公子之争,即便丞相府看似平稳,但日后的事又有何人说得清楚,就好比他一直想念着阿言,可到最后竟成了陛下的皇后,爱慕之情亦是无疾而终,即便如此,他也甘之如饴。
府中长廊,曹丕与秦朗狭路相逢,相仿的年纪,同为府中公子,却是冷眼相看。“不要以为做了点事,就可以改变什么。假子。”
“曹丕,我虽不知她为何在陛下身边,但我相信再给阿言一次机会,她依旧不会在你身边。”
秦朗之言,甚是平淡,但无疑是对曹丕的讽刺,曹丕紧紧握拳,骨节发出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