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做云锋专业的事来,她其实是效率奇高的,一鼓作气,要么便是急中生智。比如他们的演讲课上被老师点名站起来做即兴演讲,她常常是沉默三到五秒,便可以做好两分钟的演讲,迎来一片掌声。最让同学对她愈发看重的是,她从不将这些掌声和赞美放在心上,只是一味地随着自己的性情斯斯然地坐下,一脸的安静若素,仿佛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
事后同学说起,她也是一脸的懵懂无知,似乎从未觉得此前做过的事值得在同学眼里出彩,不过是她做事尽力须达到的本分罢了。这种天然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空无坦然的状态,加之她又为人真诚,让她在同学中人缘甚好,也让很多男生纷纷喜欢她,却又只敢远观,不敢近前。而她一个情感粗线条的女生,是对此毫无知觉的。
这种无知觉,若干年后被同学提起,她笑骂同学怎么不早说,让她足足晚高兴了这许多时候,错过了那好些青春妙时光。但从心里自问,她其实并不后悔自己心无旁骛到目中无人的纯粹。若非说有后悔,便是后悔生在这人世间,挽留不住时光的流逝,又不能探知到时光的奥秘,连同人生与生命的奥秘,也终将由生到死地玄秘着。
她这一生,也许,是来为着探索这生而为人的奥秘的,却能否探寻到其中一二,谁知呢?她自己,虽用及多种方法,却也仍是茫然一片!当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却又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十九岁里刚刚打开二十岁大门的她,隐约有这些感觉,却在琢磨不清的混沌里带着天然的无知,继续生活,继续向前。
一说便又跑题,还是速速将思路拉回。说起做事来,她感兴趣的事情方能达到上述效果,对她不感兴趣的事情,她是望也不会望一眼的,因为,那些无聊枯燥的事,自然有觉得甘之如饴的人,那便让了他们去做,她自己,没必要去浪费时力保护自己心灵的纯粹和精力的充沛,在自己感兴趣的事上多下功夫,是从小在奶奶的自由任性的宠爱下自然流露的,成了恍似天然的习惯,不太好改。再说,她也享受到其间的好处,也根本没想过要改。
其中让她甚为有趣的事,除了与人进行思想的碰撞与交流,在公众中对自己心意的表达与情绪抒发,便是这自由自在的独处。
很早她就想象着自己成年后,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就一番事业后,自由自在,没用束缚,无所羁绊,那该是何等的舒适。
只是,我们未经世事、青葱般的云锋,尚未知晓,也没有人和她诠释生活是什么,并不知生活向来如摸牌,都是你愈是想什么,便是愈是不来什么。
在她心里,生活便是她想象中的即使曲折,也是光明的。她明知未来必定有避免不了的曲折,但这些曲折,都在想象里被忽略了黑暗,完完地被光明笼罩着,根本无法探知黑暗的底里会是什么那些想象中的曲折,和着想象中的理想,一起被她纯粹的乐观锻造成了光芒四射的未来。
尽管她从小便懂生死,也正是因了她懂生死,从而对人类这一同生共死的命运有着天然的慈悲之心。但走向成熟的她,仍不由自主地享受着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个人的成长而带给她的阳光般光辉的憧憬,她因此在深知生命有限的意识里赶紧地活着,是个典型的极为乐观的生命悲观主义者。
这些想法,并不是云锋在独自逛街中明确的专注的想法,相反,是她在如同逛街这样的自由舒散中看着这个来来往往、日落月升的世界时,心灵生发出来的一种如雾如气的思想微光,环绕在她和这个世界中,宛如呼吸一般自然而透明的不易觉察的自发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