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你咋样?”昨夜的风,让许氏心惊肉跳。
她知道这样的天气,大房和三房是绝对不会替她们守夜的,她有心自己守,可奈何肚里还揣着二金的骨肉,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不敢懈怠,不敢对不起二金。
“我没事,娘。”杜梅挪挪身子,她的腿跪麻了。
“娘拉你起来。”许氏伸手。
“您别抻着,我自己可以。”杜梅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把腿搬正,揉着膝盖,她抬头看见许氏眼下的乌青,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狗崽从杜梅怀里跳了出来,瞪着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看着母女俩。
“这是哪来的?”许氏睁大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昨天夜里它就在这里,我想它大概是跟爹一起回来的。”杜梅伸手摸摸狗崽,狗崽很受用的样子,伸出粉红的舌头舔杜梅的手。
闻听这样的话,许氏的眼眶又红了。
二金是个好人,现在人没了,却莫名带回来了一条狗。昨夜要不是有这狗暖着杜梅,恐怕就把她冻坏了。许氏想到这里,看狗崽的眼神也温柔了,仿佛是看自家的孩子。
“娘,我们留下它吧,我都给它想了个名,就叫黑妞。”杜梅又往瓦盆里烧黄表纸。
“好。”许氏也拈起纸钱放到盆里,一下就把火烧旺了。
天光大亮,杜樱带着两个妹妹也来到棚里,顺便给她们带了早饭,两碗没有米粒一眼见底的清汤寡水和两截已经凉了的红薯。
这一日还是举哀,来的都是远处的亲戚,杜梅大部分都不认识,她只一味带着三个妹妹跪地还礼。
因着杜二金是杜怀炳叫去挑淮水河的,两家又沾亲带故,杜世城全权委托他操办,他遂对二金的丧事格外上心。这一日,杜世城带着大金三金在家接待来客,杜怀炳则跑前跑后,带着阴阳先生相看墓地。
杜家沟人原是大家族,在山上是有祖坟的。但杜二金是在外面出了意外去世的,又正值壮年。大房连家都没让他进,族里就有人不同意他葬进祖坟,怕坏了风水,影响后代。
到了下晚,阴阳先生在杜家的土地上相中了一处,墓地就算是定下来了。
这一切,跪在灵棚里啼哭的母女五人一点也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