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是怎么了,谁惹春妹妹这般生气?本宫定要带回去好好责罚。”人未到,声先闻,一个盛装雍容满头珠翠的贵妇人在宫女们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见过贵妃娘娘。”杜杏不得不忍气低身行礼。
“妹妹身子不爽利,快免了吧。”宋少淑挥挥手,施施然坐在黄花梨雕花大椅子上。
“这女医适才不知抽什么疯,竟敢辱骂我,还请贵妃娘娘给臣妾做主!”杜杏一下变得楚楚可怜,哀哀地说。
“哦?竟有此事?你又是谁?”宋少淑转眸问道。
“臣女杜梅。”杜梅屈身行礼。
“春妹妹大概有所不知,杜梅可是忠义侯后人,还是皇上亲封的清河郡主,她怀里那只猫可是当年白夫人的爱宠,就是皇上见了都得让上三分,你竟然敢叫人吃它的肉!”宋少淑突然板起脸道。
“是她先顶撞我的!”杜杏将指甲蜷在掌心,恨恨地说。
“我今儿就在这儿看着清河郡主把脉,看你们到底闹哪样!”宋少淑语意低沉地说,她现在代理六宫,掌着生杀大权,比宁皇后雷厉风行得多,故而,宫人大多忌惮。
“我无甚大碍,不需把脉。”杜杏急急地拒绝。
“春嫔当真是恃宠而骄么!你有没有事不打紧,皇上龙体贵重,若有半点闪失,你我都担待不起!”宋少淑变了脸色,厉声道。
杜杏别逼无奈,只得伸出雪臂皓腕,杜梅近前细细把脉。
“春嫔娘娘有些气血亏失,调理一段时间便会好的。”杜梅朝宋少淑行礼道。
“女人气血亏是常事,没啥大不了的,我宫里有上好的血燕,过会儿遣人送些给你。”宋少淑从椅子上起身,转而又说,“清河郡主不妨到我宫里坐坐,我这几日睡不好,也不知你有啥法子治不?”
“倒是可以试试针灸,只是时日长些。”杜梅垂首回答。
“那便走吧。”宋少淑大摇大摆领着杜梅走了。
杜杏立在屋里干瞪眼,半晌,突然发疯般的将着桌上的茶盏花瓶,全挥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屋外的婆子宫女一个个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地站在墙角里。
宋少淑的清晏殿,贺联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你今儿给她把了脉,可有异常?”贺联一见杜梅,来不及客套,急切地问。
“你们平日里没给她诊治过吗?”杜梅疑惑地问。
“她推说男女授受不亲,从未让我把过脉,而御医院女医的医术又怎能和你比,除了气血亏,也看不出其他问题。”贺联眉峰微拧道。
“她的表象确实是气血亏。”杜梅点点头道。
“可她宫里用的人参燕窝等上好的药材,比吃的饭菜都多,怎么还是调理不好?”贺联百思不得其解。
“我记得她在杜家沟的时候,身体很好,离家出走后,受过一些苦,可入宫养尊处优这几年,又年轻,怎会亏空这么大?”杜梅捏捏额头,沉吟道。
“杜家沟?你认得她?”贺联和宋少淑十分意外。
“是呀,她是我三叔家的堂妹杜杏,只不知改头换面之后,她叫了什么?”杜梅苦笑道。
“她初入宫时,我听太后唤她宜春,却不知竟是个假名。”宋少淑面色凝重地说。
“皇上的脉搏近来也十分蹊跷,时而澎湃,时而萎顿,我原以为在她身上能找出点蛛丝马迹,这会儿倒是不能了。”贺联有些沮丧地说。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咱们各自留心,有了确切证据再说。”宋少淑谨慎地低语。
太后皇后俱不在宫中,她虽有协理之名,也不过是皇上的一句话,若是一着不慎,必会满盘皆输。
杜梅在宫里一待就是五六天,常和贺联探讨药理,也慢慢和慕容熙的人联系上了,日子过得出奇的平顺,而杜杏自那日后,竟然很老实地没有再找她麻烦,这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忽一日,李公公急急到御医院来找她,说皇上召见,事出突然,她只得放下手中整理的药材,跟着去了。
“明日,朕要到青鸾行宫的围场狩猎,你也跟着一起去。”楚霈埋首奏章中,连头也不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