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绵二十余里的大营的西北侧边,坐落着一座小营垒,毡帐几顶,木栅环绕。营中有不足百人,亲兵、随从,还有那只被改造成随从的驭风者。
轻骑回营,最大的那座军帐中,元徽大马金刀坐下,乌勒、张智二人侯在两侧。元郎君的目光则放在前来拜会的两个人身上,张殷与李简,元郎君的旧部,当年的“革命战友”。
此次二人同样在征发之列,如今终于抽得空隙,特来拜见。看二人恭敬而激动的表情,这些年的联络倒也没白费功夫。
“难得你们还记得本将......”元郎君随口与二人寒暄着。
“多赖将军提携,方有我二人今日!”张殷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朝元徽拱着手。李简也是差不多的表情,只是嘴笨了些。
如今二人在幽州,一个是鹰扬府果毅都尉,一个是别将,虽然还是低级军官,但以其出身,也算混出头了。
“你们在幽州,对此次契丹叛乱的情况,可有了解?”元徽还是满脸随意地问道。
还未至幽州,元郎君便已暗中关注着契丹人的动向与官匪战事的情况,到幽州后,则更是如此。大致敌情是探查清楚了,但兼听则明,换个人问问,也许会有意外的发现。
事实证明,元郎君想多了,张殷与李简,层级毕竟不高,所知有限,甚至还不如元郎君了解的清楚。
数万契丹兵马围攻檀州,为张九节领兵力拒。发动叛乱之前,李尽忠自然是准备充分,但真正的可靠战力还得数他与孙万荣的本部,然而这部分终究是少数。
大周兵马的调动,根本瞒不住李尽忠,武曌讨贼诏方降下的时候,消息已然传向东北边了。在讨贼官兵陆续填充蓟县的时候,李尽忠立刻放弃了从檀州突破的打算,带人缩回了营州。而张九节,则得了个杀敌数百的功劳。
眼下,李尽忠与孙万荣正在柳城整肃兵马,收集粮秣,以应付官军讨伐。不过,营州一带,交通被阻塞,消息几乎被断绝。营州就如笼罩一片迷雾下一般,不知敌,而敌晓己,这样的情况下,张玄遇、曹仁师等人还想着一战而下契丹。
元郎君安插的“情报人员”似乎也失去了消息,在这密不透风的背后,若无蛇灵的帮助,元徽是不信的。
“将军......”
想得多了便走了神,转眼,边见张殷与李简正望着自己。迅速恢复了正常,元徽轻吸了口气,对二人道:“这讨贼大营中气氛可是微妙的很,万事小心,此次讨伐李尽忠也一样!”
元郎君所说,显然有言外之意,二者或多或少都听出了些味道,相顾疑视。张殷不由问道:“讨贼大军齐至,又有将军这样的勇将统兵,小小契丹,岂足道哉?”
张殷说的是一个轻松,元郎君摇了摇头,他却是看出来了,不止是上层的总管将军们,中下层的军官乃至普通士卒都未视契丹叛军为大敌,整个讨贼官军中都弥漫着一股骄矜之气。
没有说太多的意思,朝二人摆了摆手:“你们各回本部,带好手下的人......”
元徽话音落,却不见二人动身,眉头一扬:“你们还有何事?”
面上露出一丝迟疑,李简出列说道:“将军,如今大军云集,调派不一,能否将我二人划至您麾下听令?我二人,还是愿意跟着您作战。”
注意着二人的表情,元郎君洒然一笑:“这营中总管大将军一大堆,可不是我说了能算的。再者,幽州郭都督可不一定愿意。”
“回去吧,大军动向就快议出来了,听命即可,多加小心!”笑容一敛,元徽严肃提点道。在讨伐大军中,这二人,只是小角色,实无足轻重。
“我等告退......”
亲兵奉上一杯清水,稍作解渴,把玩着手中普通的白瓷杯,元郎君不由朝中军方向望去,张玄遇、曹仁师,只怕当真非成事之辈。
“将军,没想到在这幽州,还有这般忠心下属......”张智似乎有些闲不住,在元郎君耳边念叨着。
闻言,元徽看向他,这厮甲胄在身,也掩饰不住江湖习气。被元郎君一瞪,其人立刻严肃起来......
笑了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忠心?”
“啊?”智障一呆,挠了挠头上的盔甲。
扫了帐中一圈,两名亲兵守在帐口,乌勒缄默地站在一边,生硬地可以。心中一叹,在这军中,貌似没有可谈谈心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