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的边患,冀州的叛乱,于洛阳百姓而言,似乎只是多了些谈资,神都坊市间,仍旧一片盛世光景。
不过于某些“干吏”来说,两处乱事,却是给了其发作搞事的机会。一所高门大户,门牌匾上书“来”者,神都之内只来俊臣这一家。
府内,来俊臣瘦削的身体正埋于案牍间,一双狼眼,带着阴狠的目光,仔细地浏览着他麾下爪牙,搜集的各官员的信息。遇到可利用者便以朱笔标记,有可便罗织构陷者,更被其摘出另放。
可惜,大大小小的官员,落入其眼,却难有让其觉兴奋者。
作为一名特务官僚,凡事自当以取悦皇帝,为皇帝打击政敌为第一要务。然而,长达十四年的酷吏政治下来,武的政敌们已然被打击得差不多,似来俊臣这样的酷吏的作用也慢慢小了,反而成为了皇帝亲近臣民的阻碍。
来俊臣当然是个聪明人,自前两年起复之后,也察觉到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大不如前。思及当初的“同道”似周兴、索元礼、侯思止等人的下场,来俊臣心中亦有危机感。
然而,来俊臣面对危机的反应,不是收敛,而是愈疯狂、卖力地构陷朝臣,向武表着忠心,证明他的能力与作用。结果便是,未得皇帝之心,反而引得天下人之恨。
在岁初的时候,来少卿又破了一桩“逆案”。
那桩逆案挺有意思,箕州刺史刘思礼与洛州录事参军綦连耀,两个位低权轻的小官,相互勾结,约以为君臣。
刘说:公有帝王之相。綦连说:卿有宰相之姿。然后两个人便开始“共谋大业”,刘思礼善面相之术,逢人便言其有“富贵之命”,引至綦连耀的“帝王之运”,还屡有蠢材相信,乐得跟随共图富贵......
这本不过某些坐井观天之辈自娱自乐的闹剧,落到来俊臣手中,却成了扩大成一场上下勾连的大谋反案。刘思礼也是个小人,面对推鞫审讯,都无需用刑,直接主动攀咬出一大批朝臣。
位高者似凤阁侍郎李元素这样的宰相都不得幸免,前后牵连诛戮之官员凡三十六家,连坐受罪者逾千人。王勃的几个兄弟,如王、王、王助者,未能免死。
前夏官侍郎、同平章事孙元亨亦一并受戮,可以算是给姚元崇腾了位置。
这桩案子,与元徽本没有太大关系的,不过牵扯到他的相识吉顼。当时,刘思礼寻到吉顼,坦露“大志”,吉顼当即揭发,可惜吉顼上头,竟将消息通报给来俊臣。其后,来某人为霸占揭举之功,反诬吉顼。
惊惧之下,求到元郎君这儿。元徽说上了话,让其得以觐见皇帝,面陈隐情,得幸免。
来俊臣在皇帝那儿受了斥,元徽由此小得罪了这厮,不过,元郎君并不是太在意。时移世易,明眼人自女帝的态度,都看得出,酷吏的威风逞不了多久,只看女帝什么时候舍得放弃来俊臣这面“旗帜”。
然而,来俊臣的“斗志”,却依旧高昂。东硖石谷之败牵扯的蛇灵逆党,冀州的大叛乱,完全吸引了来某人的注意力,事涉及到“谋反”,来某人就如嗅到了鱼腥味的猫。
不过此次,来俊臣准备搞一发大的,一般的朝臣,乃至宰相,都已不放在他来少卿的眼中了。
当马行慰等人遥尊皇嗣李旦为帝的消息传来后,来俊臣的心思当时就活络了起来。
“来公!”狗腿子兼道友卫遂忠步至堂中拜见。
“坐!”自纷杂的消息中摆脱出,来俊臣睁着发红的眼睛,有些期待地问:“怎么样,东宫那边有什么消息,可有什么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