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即刻往雁云嘴里放入一颗褐色药丸,在一帮刺客还未投来暗器之时又迅速将十味子的药粉弹入空中,纸包飞开药粉四溅。众刺客不知这白色粉末是何物,正无暇躲避你推我攘,那人见势飞快扯下腰间酒壶,扒开壶塞把酒往空中一抛,顿时一阵清晰的桂花香扑面而来。
十味子本来只有医治寒疾驱除虫兽之效,但遇酒便成了令人腿脚麻痹的毒药。
眼看西南二部的人已经中了十味子的毒,他将手中火把往那棺材里一扔,拉着雁云转身便没入黑暗之中。雁云见他放火烧四公遗体,大骇,欲往回救护,奈何他腕力奇大无比,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挣开,只得被他半拖半拉着弄上马,夺路而去。
邓渊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嗷嗷大叫:“给我追!”
但所有手下都中了十味子的毒,一时半刻根本无法动身追捕那逃离的两人。
冷风猎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肩上已被鲜血浸湿,被这冰凉的夜风一吹,一阵刺骨的寒冷袭遍全身,令她浑浑噩噩。马儿乘风疾驰,这人双手持着缰绳,将她禁锢在怀里,她的头贴着他的胸膛,肩上的血液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襟。
他一手揭下脸上的面具,那张雕琢般的面庞重新呈现在月光下,剔透如寒玉一般。
如雁云猜测的一样,救她的人正是迟天宗。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你为何烧我四公尸骸?”雁云想到迟天宗刚才投下的那把火,不禁怒火中烧,只是她一动气,肩上就疼得厉害,虽然刚才他给她吃了止血药,但那伤口上的疼痛依然清晰。
迟天宗冷冷地看着前方,星辉映入他眼,化成深不见底的潭,只听他说:“烧掉化作灰烬,总比暴尸荒野无人过问好。”说罢,他猛地一夹马肚,马儿吃痛,跑得更加卖力,带着二人如闪电般穿梭于黑夜之中。
雁云听他如此直白的解释,一时竟无言以对。
两人行至崖底水潭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她吃力地转头看了看身后,确定没有人跟来才松了口气。
头顶不小心碰到迟天宗瘦削的下巴,她心中一悸,既惶恐又觉得异样。
迟天宗双手牵着缰绳,木头人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雁云抬头看了看崖上宁静的木屋,耳畔鸟鸣幽幽,映入眼帘的皆是繁茂的绿,鼻尖晨露馨香,若不是肩上触目惊心的鲜血提醒着她才从死里逃生,她几乎都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噩梦。
只是眼前这美好又平静的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更像是一场美梦,一瞬之间她竟有些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真实之中,还是从一场梦穿梭到另一场梦里。
迟天宗见她虚弱怔忡,根本没有力气自行下马行走,于是将她横抱下马,走到木屋门口停下。他临走时在门口布下了毒阵,若是有人闯入,那地上的毒砂便会随着脚步腾升成毒雾将屋子围绕。
他走到屋外的药架前,将药架下的一堆草药轻轻踢到毒砂处,顷刻就见毒砂化作一汪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