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笑呵呵地摇头调侃道:"老喽老喽,儿子大了,翅膀硬了,开始嫌弃我这个瞎眼老娘喽。习儿,等你以后大了,娶了媳妇儿,娘出去单过,绝不拖累你们。"
"哪能啊,娘,没影儿的事儿!娶媳妇儿还早着呢!再说了,娶了媳妇儿也不能忘了娘啊,我呀,一辈子都带着您。"
程喻白被对方掉节操,撒娇似的话语惊到了,虽然嗓音不同,但是他很清楚说这话的人是谁,吭吭哧哧地闷笑。
一个没忍住"噗呲"一声,喷笑了出来,黎木耳朵多尖啊,眼睛一斜,程喻白便被一个眼神镇了回去,拼命捂住了嘴巴。
"你啊,你啊,就是嘴甜,就哄娘开心吧。以后给娘哄个媳妇儿回来,早点让娘抱上大孙子,就是你娘最大的愿望了。不过,有了媳妇儿,可不能用花言巧语骗她,你爹地下要是知道了打断你的腿,咱们老顾家没这样的子孙。"
白衣修士神情尴尬,扶额道:"娘啊,您快走吧,我这里还有客人呢!"
"瞧瞧,娘都老了,记性不好。"老妇人边摇头边叹息地离开了灶台。
救命,刚才笑的太开心,没注意塞进去的是一捆湿柴,这会儿被浓烟呛得睁不开眼睛,程喻白不停地揉着眼睛,哗啦啦地淌着眼泪。
白衣修士见状,回头对猫儿道:"猫儿,你扶着点大娘,我跟你小师叔还有话对你顾习哥哥讲。"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猫儿笑嘻嘻地追上顾大娘,"大娘,猫儿搀着您走。"
"哎哎,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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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我看看。"
程喻白扭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糗样。
白衣修士掰过他的脸,温柔地道:"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别闹了,乖。"
"你......"这人是吃错药了,还是打算承认了?
程喻白下意识想继续揉眼睛,却被人捉住了手。
白衣修士看着他跟个小花猫一样,脸上沾满黑灰,叹了口气,有点好笑,又觉得都点可怜,伸手捉住了他白皙的手腕:"别揉,别揉,你手脏,小心等会儿脏东西进去了。"
少年停下了手,委屈道:"不揉我难受,不让我揉,你说怎么办嘛?"
这雾蒙蒙的大眼里全然的信任与依恋,还真像一只奶猫。
白衣修士轻笑一声:"你等等。"
程喻白看着白衣修士离去的背影,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啊啊啊.......疼疼疼疼疼.......所以,这不是梦?!
很快,白衣修士便捧着一盆热水进来了,一眼便看见少年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容。
"我......我不是故意要笑你的。"
"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学的腹语?"
"多年以前。"
"装的了一时,装不了一世,我们明天便要走,从哪给她变出个儿子?"
"年轻时损耗太多,如今重疾缠身,她最多只有七天的寿命了。"
白衣修士拿着帕子沾水,给他抹脸,耐心地擦掉他脸上的黑灰,红通通的眼眶便露了出来,少年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凝在了脸上显得即可怜又可笑。
"没办法了吗?"
"七日,已经是极限了,她如今算是回光返照,这还是有人掠夺了他人的生气,来给她续命的结果。可是现在,这个村寨,除了我们几个,已经没有生气可供掠夺了。"
程喻白牙齿有些哆嗦,一想起他现在身处鬼寨,还觊觎着自己就浑身不舒坦:"你是说我们遇到的寨民,全是......"
"对,全不能算成生人,但也不能说是鬼,介于二者之间,应该称他们为:"行尸"。
具有一定的智慧,依靠本能行事,会不停重复生前某一日的行为。每月变换一次。夜间残暴嗜血,依靠互相残杀同类壮大自身,第二天日起时停止,遗忘所有。"
"那我们遇到的那个算命的,他是不是也是行尸啊?"
"不,他不是,他是活人。但......"
"不是好人对不对!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所有会算命的,都不是好人!"
那年轻道人嚷着要给他算命时,却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白衣修士,还一个劲对他说:奇哉怪哉,本是无根之木,偏又生金。
金木相克他是知道的,两相不容,这不是在咒人吗!
更可气的是,白衣修士回了一句:"根源于土而万木生金。"然后拍了拍他的脑袋,拉着他走了。
白衣修士重新洗了一遍帕子,敷在少年眼睛上,带着笑意,懒懒地道:"噢,意见这么大,我也会算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