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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手工打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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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田欢背着铁锅一家家店铺推销,处处碰壁。

“世上三行苦,撑船打铁磨豆腐。”铁娃背的锅越来越沉。

有一天,坐在山谷小溪边歇脚,他看到那清澈的溪水像一面镜子,照出铁锅与青褐色的石头,还有水底那沉积的小石粒和发黑的树叶,竟浑然一体。

静水流深,原来锅是有灵性的啊!

此后,山谷、溪流、树林、渔船,都是天然道具。他拍下一张张充满质感和时尚气息的铁器铁艺图片,发到微博上,添进100多个微信群里,每天更新。全国各地展会,田欢更是精心布展。

慢慢地,第一张订单来了,第二张订单也来了,一传十、十传百,口碑出来了,订单像雪花片,越来越多。

现在,田欢每个月铁锅销量都有七八百口,茶具、花器、各种铁器小摆件也卖得不错。这些产品不仅进入大都市,还有日本、韩国、澳大利亚的订单。

田欢今年的订单已破万口,价格从多元不等,是普通铁锅价格的10倍。他认为,手工打造的铁锅是有温度的,不仅炒菜味道独特,同时也极具收藏价值。

4年辛苦,铁匠师傅们有了回报。当初创业,田欢欠下师傅们几十万元工资。而今,大田村铁匠李兴奎一年收入,就是往年的3倍,南坪村牟来江师傅则把在外打工的两个侄儿喊回来,加入铁娃公社。

去年12月,田欢被表彰为“大美利川好青年”。不久前,他又在中国武汉短视频影像节上当选“年度十大人物”。

复兴铁匠铺,仅仅是田欢的开始。家乡那些纯天然的食材、精致漂亮的竹器木器,不应该被埋没在山沟里,他要把土家老祖宗的手艺都留下来、传出去。

打铁又怎样?打了36年的铁,一年卖出8万把,还入选了非遗名录!

“打了大半辈子的铁,这太正常了。”17岁那年,周光兴跟着父亲开始学习打刀,19岁进入镇上的铁器厂,工厂倒闭后,他辗转多地,最终在成都市天府新区太平镇开起刀具厂。

眼看它闹热,又眼看它凋敝。曾经,打铁还是门吃香的手艺活,仅太平镇就有十几家铁匠铺,天还没亮,镇上就响起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如今,繁华的生活中,已经难以安放一炉烧得红通通的熔炉。

闲暇时,周光兴会在自家铺子前点根烟,发发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跟铁匠这行当一样,年幼时努力跋涉,壮年时到达顶峰,而后逐渐没落。他希望能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这门手艺,至少不要逐渐被时间碾压殆尽。

不过最近,他觉得这个目标有点盼头了。经过20天的公示后,太平镇“周家刀”被纳入天府新区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事情,已基本敲定。

在当地政府的推动下,“周家刀”生产传承基地将在太平镇小堰村投入使用,“我会一直打下去,这就是我的一口气。”

经过反复的锤打,一把纯手工菜刀基本成形,周光兴给刀开刀刃抛光

背靠龙泉山脉,天府新区太平镇是个传统农耕经济小镇。从成都市区出发向东,仅仅1个小时车程,眼前的景致就从喧闹都市变为乡村小景。

周家刀藏在小镇路边,门口招牌并不显眼,沿墙放置的三层铁架上,摆放着各种刀具,切片刀、斩骨刀、水果刀……再往里走,不大的院子里几乎没什么人走动,叮叮当当的声音从近处传来。

“快进来。”三个满脸胡黑的人咧嘴一笑招呼着,映着橙黄火光,他们的白牙和黑眼珠在闪光,眼睛特别亮。

铁匠周光兴和徒弟们正在打刀。

走进炼铁房,时间瞬间穿梭回上个世纪。一个铁制的鼓形风箱,一炉烧得红通通的火,墙壁到房顶被熏得黑黢黢,地上随处散落着钢铁和石块,烟灰、木屑相互覆盖,不远处角落里,一些被淘汰的炼铁物什已结上蜘蛛网。

墙壁上用粉笔写满电话号码和名字,都是简单的姓氏,“张”、“王”、“李”,这是周光兴的顾客。

周光兴在打夹钢刀,一个徒弟用手拉得风箱呼啦啦地响,周光兴将烧得通红的铁从炉子里夹出,另一个徒弟将12斤的大锤举过头顶再重重砸下,瞬间火花四溅。

“等下要在铁中夹钢。”在铁块中间砸出一条缝隙,周光兴和徒弟配合默契,将已经被折叠锻打多次的钢放入,形成钢铁复合块,新的捶打重新开始。

千锤百炼,这样一把菜刀,从最初选择材料到最后锻打成形,需要百余道程序。周光兴很自豪,他自信自己打出的每把菜刀,使用寿命都在20年以上,甚至可以到30年。

“吱啦”一声,将钢铁复合块伸进冷水里,冒出白烟,锻打还在继续。“叮叮当当,叮叮当当,”在这样的声音里干了快40年,周光兴的耳朵有点受影响,儿子周浩每次给父亲打电话都在“吼”,“他不大用得转手机,现在用的还是老人机,因为铃声响。”

好钢用在刀刃上,嵌入铁的钢,在一次次的锻打锤炼后,会形成刀刃,夹钢刀易磨、耐用,如果完全手工锻打,周光兴和徒弟一起,一天最多可以做出七八把,更多时候,他们都用空气锤进行这项程序,但是效率也远不及机械化流水线的生产。

“现在的人都很少见到铁匠铺子了。”周光兴的妻子叶秀华笑容爽朗,曾有不少偶入游客,见到这种略显古老的炼铁环境,都在惊呼,“这年头还有人在打刀?”

“打,怎么不打!有人就要做饭,做饭就需要这样一把菜刀。”叶秀华总是这样熟稔回答。

和叶秀华回答的一样,周光兴打了大半辈子的刀,多数是菜刀。他捶打出的刀,没有武侠中,那些刀客心惊魂飞的狂傲杀气,而是脉脉生活里,一餐一饭的温情烟火。

周光兴的爷爷是铁匠,除了手工打刀外,在那个战火年代,还要锻造一些民兵武器。从17岁那年周光兴跟着父亲周廷学习打刀开始,他举起的铁锤就再也没有放下过。至此,周家三代铁匠人。

19岁,周光兴进入太平镇铁器厂,正是厂里红火的时候,这边车间里工人还在叮叮当当的忙碌,那边供销社的车就停在厂外等着运货。

每个月发两双工作手套,准时发工资,那时周光兴,做梦都想着怎么把刀打得更好,对他来说,这不仅仅是工作,还带给他莫大的光荣和自豪。“厂里发肥皂,我一路在手上甩着回家,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工作很好。”

到了90年代后期,铁器厂在市场经济和机器打铁的冲击下,逐渐式微,最后倒闭。周光兴舍不得这门手艺,辗转之下,他将铁匠铺开到太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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