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白马,头戴黑色帻巾,身穿藏蓝色襜褕,留着漂亮胡须,相貌儒雅的孔融策马出列喝问:“发生了何事?元亮何在?”
海子忍不住哭出声来:“小人无能,未能保护公子。他……他被黄巾贼掳走了。”
“啊?”
孔融闻言又惊又急,“尔等打不过不会逃么?反贼有多少?”
“贼兵少说也有接近四百,我等拼死杀了对方二十多人,只剩下我和宋队率以及陈雀儿护着公子,最后、最后还是被俘了……”
“贼军可曾伤害我儿?”孔融一脸焦急的问道。
后面马车里的冯夫人听说儿子被掳,急的跳下车来,快步走到孔融马前抱着丈夫的大腿啜泣。
“夫君,鸣儿还未成家,你可一定要救他回来!”
孔融的爱妾程氏也带着几个孩子下了马车,劝慰道:“阿姊莫急,夫君一定会设法搭救鸣儿。”
“父亲,请允许孩儿带人去救兄长!”
十五岁的孔啸抱拳请命,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表情。
孔融烦躁的挥袖呵斥:“胡闹,就连宋固都被俘虏了,你个小娃儿拿什么去救人?哪儿凉快给我哪儿待着去,休要在这里添乱!”
“二公子勇气可嘉,主动请缨更是看得出手足情深,仪以为使君应该褒奖二公子。”
穿着藏青色长袍,头戴远游冠的彭仪是孔融府上的掾属,也是孔融的头号智囊,此刻策马出来替孔家二公子说话。
孔融长叹一声道:“悔不听云嵩先生之言,把家眷留在鲁县,咱们只带轻骑赴任,等某掌控了北海再派人接他们母子团聚。如今鸣儿被掳,融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使君切勿乱了分寸!”
彭仪安抚孔融一声,目光扫向海子:“把书信呈上来,你来时贼兵可曾允许你与公子说话?”
海子先把书简交给彭仪,后退一步抱拳道:
“回先生的话,不知公子从哪里弄来了一块神奇的镜子,里面居然有死去的大贤……叛军首领张角。以至于这些贼兵把公子当成了太平道的使者,倒是不曾为难公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镜子,鸣儿怎么和太平道扯上了关系?若是被朝廷知道了,不定个勾结叛军的罪名才怪。”孔融变色怒斥。
“家主休要动怒,公子也是随机应变,又岂会真的和太平道扯上关系。”
刚站起来的海子急忙再次跪倒替孔鸣辩解:“公子让我转告家主,先把家眷安顿在附近镇子,免得再向前行撞上贼兵。
然后请家主带着轻骑前往剧县寻找一个叫做武安国的武官,若这武安国是城中主将,就让他带着郡兵出城救公子,如果武安国不是主将,就提拔他做主将。
还说……还说,如果家主不按照公子所言行事,就等着给他……给他收尸!”
“武安国?”孔融露出疑惑之色,“元亮他从未来过北海,怎知城中有叫武安国的武官?”
彭仪分析道:“兴许公子手中的镜子能够未卜先知,我等进城一问便知准与不准,家主不妨依计行事。”
孔融抚须颔首:“既如此,请先生带十余骑随我前往剧县。其他人由德言带领调转马头,返回半个时辰前经过的坞堡借宿。”
当下一行人兵分两路,程礼带了三十骑护卫着冯、程两位夫人与其他家眷调头向西,返回半个时辰前路过的坞堡避险。
孔融则与彭仪、路大带着十余骑精锐准备快马加鞭,连夜赶往剧县求援。
“父亲,请允许孩儿随你一同进城,我愿与那武安国一同去救兄长!”
孔啸执意不肯跟着程礼避难,拉着孔融坐骑的缰绳不让他走。
“兄长待孩儿如同手足,有瓜果皆让孩儿先吃大的,关怀备至。今闻兄长被俘,儿如坐针毡,请父亲成全孩儿忠义之情。”
孔融一脸欣慰之色,抚须道:“你们兄弟情深,为父甚感欣慰,如此不辱我孔氏门风。既如此,吾儿便随我进城!”
彭仪又吩咐海子从队伍里挑选几个精干之人骑乘快马盯梢贼兵,免得失去孔鸣下落。
随着马蹄声大作,一行五十余骑各奔西东,秋风萧瑟,暮色愈发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