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路云初身怀巨款,小猪立刻对绿洲之行充满无限美好的憧憬与向往。
绿洲城虽不大,但城内沿街茶楼、客栈、饭馆、典当行等商铺却是一应俱全。街道两边还有露天摆着小摊的商贩们,有卖吃食的,有卖胭脂水粉首饰的,还有卖各式小玩意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
小猪进城后便觉得自己两只眼睛不够用了。这小城中的繁华竟是不亚于落花城,关键是那些小摊贩卖的东西,好多都是她没见过和……吃过的。
现在的她,作为一只猪,那些胭脂水粉首饰和小玩意之类的身外之物显然对她没有用处,她感兴趣的是那些可以吃进肚子的“身内之物”。
这里汇集着玛法大陆各地的风味小吃,有各种天南地北风格迥异的点心、烤串、水果……
一条街走下来,小猪已吃得肚皮滚圆。
此刻的路云初包袱里装着打包的点心,袖袋里塞着几个水果,一手还拿着几根肉串,这些都是小猪要求买下却再也吃不下的战利品。
一手抱着吃饱了眼皮便开始耷拉的小猪,他宠溺地对着她笑笑,说道:“且先去找个茶楼,喝些茶消消食吧。”
茶楼,自古是小道消息最多的地方。路云初的决定与小猪的想法不谋而合,当下一人一猪决定找间最热闹的茶楼去听听八卦。
二人沿着街道边走边看,没多久便走到一家名为“壶中天”的茶楼前。那茶楼门脸倒是简单朴素,探头去看,茶楼面积并不大,但楼内上下两层座位竟是坐满了茶客。再看那些茶客们,有身着绫罗绸缎富商模样的,也有布衣芒屩的普通百姓,看起来倒是个不分身份地位,热闹非凡可探听消息的好去处。
一人一猪对视,确认过眼神后,路云初踏步走进壶中天。
只可惜茶楼内客人太多,茶楼伙计招呼了路云初后告知他,已没有单独的座位,如果不嫌弃倒是可与别人拼桌。
路云初本意并非喝茶,只是想借喝茶的名义打探消息,且他一直在外游历,倒也不许讲究这些。当下便由伙计领着走到茶楼内第一层一个边座上。
伙计当先一步走到座前,对着座上原有的一人不客气地喝道:“梅水,给新来的客官腾个地儿!”
小猪一听这名字,心里乐了:没水?
只听那叫梅水的人不满地说:“小爷我说过不与人拼桌,你怎的还带人来?”
伙计听到有点急,拉下脸瞪着眼提高音调对着那梅水:“你要不愿与人拼桌也行,先把这些年欠咱们壶中天的茶钱补上!”
说完,不管不顾地抽下挂于单肩的抹布,快速地将那张桌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来,转身对着路云初热情地哈腰做了个“请入座”的姿态。
路云初不客气地落座,小猪这才看到对面“没水”的模样。大约二十岁左右年纪,黝黑的脸上皮肤粗糙,却是有着一双黑白分明带着倔强的眼睛,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厚薄适中的嘴唇此刻正弯起不满的弧度。
倒也是俊美少年一枚,如果忽略他那乱得像鸡窝油腻的深褐色短发,以及身上穿的那件不知多久没洗过的早已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粗布衣衫的话……
小猪看着梅水的同时,他也正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毫无避讳地打量着她和路云初。
那打量的眼神先是满不在意与不屑,很随意地在一人一猪身上打了个转便待移开,蓦然似是想到什么,重新将目光投向路云初仔细打量了一番,眼神逐渐变得讶异与凝重。最后他迟疑着将目光投向小猪,眼里又闪过一抹讥笑与玩味。
虽未与对方直视,但路云初还是感受到对方直勾勾的眼神在他和小猪身上不停地打着转。
行走玛法大陆这些来年,他收到过太多对他直勾勾的眼神……呃,以往那些眼神主要都来自于女子,今日有个男子如此看他,确实也让他有些不太自在。不过,这男子如此看他,他忍了!如此看他的小猪却是他不能忍的……
路云初坐着抱起小猪偏移开身子,正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对方投向小猪的视线。却没见,那梅水眼中的戏谑随着他这一举动更深了几分。
茶楼伙计很快将路云初点的茶水送过来。放下茶水,伙计又瞪着梅水警告似地说着:“梅水,今儿老孙头说书,你可别再搅局了。掌柜的说了,若再搅局日后不让你再踏进壶中天!”
梅水拿起跟前那杯白开水饮了一口,这才不耐烦地对着伙计挥挥手:“行行!我知道了!哎……明儿我来,记得给我茶盏里添几根好茶叶……”
伙计不理会他,收起上茶的托盘离开了。边走边不满地嘟囔着:“整日来蹭座搅局,若不是掌柜的看你可怜,每日给你供杯白水算是仁至义尽了,还想要好茶……”
伙计声音并不低,梅水听到了却是不以为然,继续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猪,仿佛他们是这绿洲城最独特的风景。
路云初和小猪也不管他,让他看去,反正看又看不坏……一人一猪品着茶,边忙着竖起耳朵留意茶楼里各路人马的八卦信息。
没过一会儿,只见茶楼二楼站起一瘦高老头,一身洗得泛白的青布长衫,一缕几近齐胸的花白胡须,手中拿着一把书画折扇,看起来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
只见老头站于二楼栏杆处,缓缓地看向茶楼众人,“刷”的一下展开手中的纸折扇,然后清了清嗓子……
立时,原本喧闹的小小茶楼安静下来,茶客们皆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那老头。也有些生客不明所以然,身旁的老茶客们便轻声科普:“老孙头要说书了!”
路云初和小猪也随着茶楼的动静将目光投向二楼那站着的老孙头,一副好奇地洗耳恭听的模样。
老孙头的出现,成功地将他们同桌梅水直勾勾的眼神吸引走。只见他远远地斜视着二楼的老孙头,嗤之以鼻地哼道:“装腔作势!故作高深!歪曲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