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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战车翻滚,晋秦交锋,谁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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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中军元帅先轸,已经了解到秦国袭击郑国的计划,于是来见襄公说:“秦国不顾蹇叔、百里奚的建议,千里迢迢去袭击别人。这就是卜偃所说的‘有老鼠从西方来,翻过我们的城墙’的情况。我们必须赶紧攻击他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栾枝进前说:“秦国对我们先君有极大的恩惠,我们还没有报答他们的恩情,却要去攻击他们的军队,那我们如何面对先君呢?”先轸说:“这正是我们要继承先君的遗志。先君去世时,同盟国家正在忙着慰问我们,秦国不但没有表示哀悼,反而派兵越过我们的边境,去攻击我们的同姓国家,秦国的无礼已经到了极点!先君在九泉之下也必定满怀怨恨,又怎么值得我们去报答他们的恩德呢?再说两国之间有约定,共同出兵。在围攻郑国的战役中,他们背弃我们而去,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秦国的交情了。他们不遵守信用,我们又何必在意他们的恩德呢?”栾枝又问:“秦国还没有侵犯我们的边境,我们攻击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先轸回答:“秦国把我们的先君安置在晋国,并不是因为对晋国有好感,而是为了自己的辅佐。君主作为诸侯的领袖,秦国虽然表面上顺从,但实际上内心是忌惮您的。现在他们趁我们国丧期间派兵进攻,明显是欺负我们无法保护郑国。如果我们不出兵,那我们真的无法保护郑国了!他们会不断地袭击郑国,甚至最终会袭击晋国。有句谚语说:‘一天纵容敌人,就会给后代留下数世的祸患。’如果我们不反击秦国,我们又如何自立呢?”赵衰接着说:“虽然我们可以打败秦国,但是我们的君主现在正在守丧期间,突然出兵打仗,恐怕不符合居丧的礼节。”先轸回答说:“居丧时,儿子们会铺上苫块,以表达孝顺之意。但是如果我们能够消灭强敌,保证社稷安定,这不是更大的孝心吗?如果各位官员认为不适合,我一个人去也可以!”胥臣等人都赞成先轸的计划。于是先轸请求襄公派遣墨缞来治理军队。襄公问道:“元帅,你认为秦军什么时候会回来?他们会走哪条路?”先轸屈指计算说:“我估计秦军必定无法攻克郑国。他们远行没有后续补给,无法持久作战,总计往返的时间,超过四个月,初夏时必定会经过渑池。渑池是秦国和晋国的边界,它的西边有两座崤山,从东崤山到西崤山,相距三十五里,这是秦军必定会经过的路。那里的地形树木丛生,山石险峻,有几处道路狭窄,车马无法通行,必定需要解开马匹下车行走。如果在这个地方埋伏士兵,出其不意地进行攻击,我们可以将秦军的将士全部俘虏。”襄公说:“全靠元帅您调度了。”于是先轸让他的儿子先且居,和屠击一起率领五千士兵,埋伏在崤山的左边;让胥臣的儿子胥婴,和狐鞫居一起率领五千士兵,埋伏在崤山的右边。等待秦军到来的时候,左右两边同时发动攻击。又让狐偃的儿子狐射姑和韩子舆一起,率领五千士兵,埋伏在西崤山,预先砍伐树木,堵住他们的归路。让梁繇靡的儿子梁弘和莱驹一起,率领五千士兵,埋伏在东崤山,只等秦军全部通过,就发动追击。先轸和赵衰、栾枝、胥臣、阳处父、先蔑等一众老将,跟随晋襄公,在距离崤山二十里的地方扎营,各自分派队伍,准备从四面八方接应。正是:整顿窝弓射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

秦军在春天的二月份,灭掉了滑国,抢夺了他们的辎重,满载而归。因为他们袭击郑国没有成功,所以希望用这个来赎罪。当时是四月初,他们行进到渑池,白乙丙对孟明说:“从渑池向西,就是崤山险峻的道路,我父亲再三叮嘱我要谨慎,主帅不能掉以轻心。”孟明回答说:“我驰骋千里,还有什么可怕的?而且过了崤山之后,就是秦国的领土,离我的家乡也不远,紧急情况下可以依靠,根本不需要担心。”西乞术说:“主帅虽然非常勇猛,但是还是要小心谨慎,以免出现失误。我担心晋国在这里埋伏了伏兵,突然袭击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孟明回答道:“将军这么担心晋国的伏兵,那我就先行一步,如果真的有伏兵,我自己解决!于是,孟明派遣骁将褒蛮子打着元帅百里旗号,去开辟道路。孟明自己领着第二队,西乞术领着第三队,白乙丙领着第四队,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两里的距离。话说褒蛮子擅长使用一柄重达八十斤的方天画戟,舞动起来轻巧自如,自认为天下无敌。他驱车经过渑池后,继续向西路前进。当行至东崤山时,突然从山坳里传来鼓声震天,一支车马队伍从山中飞驰而出,车上站着一位大将,挡在路前问道:“你是秦国的将领孟明吗?我等了你好久了。”褒蛮子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那将回答说:“我是晋国的大将莱驹。”褒蛮子说:“让你们的栾枝、魏犨来,再与我斗上几回合玩玩,你这个小卒子,也敢挡我的路?快快让开,让我过去。如果耽误了我的时间,小心你承受不住我一戟!”莱驹非常生气,挥舞着长戈朝褒蛮子的胸部刺去,但被褒蛮子轻松地挡开了。褒蛮子顺势用一戟刺来,莱驹急忙闪避,但那戟的力量太大了,结果刺在了车上的衡木上。褒蛮子一扭戟,就把衡木折成了两段。莱驹见褒蛮子如此英勇,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好一个孟明,果然名不虚传!”褒蛮子得意地哈哈大笑说:“我就是孟明元帅手下的牙将褒蛮子!我们元帅怎么可能跟你这种小老鼠般的人物交手呢?你快点躲开吧,我们元帅的援军马上就到,你将会被彻底消灭!”莱驹被吓得魂飞天外,心想:“这个牙将已经如此英勇,那么孟明又会是怎样的人物呢?”于是他高声喊道:“我放你们过去,但是你们不能伤害我们的军队!”然后他把车马停在一旁,让褒蛮子的前队通过了。褒蛮子立刻派遣士兵前去向主帅孟明报告:“有一支小的晋国军队在这里埋伏,但被我们杀退了。请您快点赶过来,我们可以一起合兵前进,过了崤山之后就没事了。”听到这个好消息,孟明大喜过望,立刻催促西乞和白乙两支军队一同出发。且说莱驹带领军队来见梁弘,极力称赞褒蛮子的勇猛。梁弘笑着说:“虽然褒蛮子勇猛如鲸蛟,但已经落入我们的包围圈,怎么可能发挥出他的变化呢?我们暂且按兵不动,等待他们全部通过,然后从后面追击,便可以获得全胜。”

再说孟明等三位统帅,进入了东崤山,前行了几里路,地名分别是上天梯、堕马崖、绝命岩、落魂涧、鬼愁窟、断云峪,这一路都是着名的险要地段,车马无法通行。前锋褒蛮子已经走得很远了。孟明说:“褒蛮子已经走了,应该没有埋伏了。”他吩咐军官们解开辔索,卸下甲胄,有些人牵着马走路,有些人则扶着车辆过去,艰难地走了一步又跌倒一步,非常困难,队伍断了七八次,变得一团糟。有人问道:“秦军当时前往的时候,也是从崤山过去的,怎么没有遇到这么多的困难?这次回来,怎么变得这么艰难呢?”这其中有一个原因。当初秦军出发的时候,他们充满了锐气,而且没有晋军的阻拦,所以他们可以轻车快马,悠闲自在地经过这些地方,感觉不到任何困难。而今天他们已经往返千里,人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还掠夺了滑国的许多子女和财宝,行李变得沉重,再加上之前已经遭遇到一次晋国军队的袭击,并且担心前方还会有埋伏,所以非常困难,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孟明等人过了上天梯的第一层险阻后,正在行进中,隐约听到了鼓角声,后面的队伍有人报告:“晋军从后面追上来了!”孟明说:“我们行进已经很艰难了,他们也不会轻松,我们只担心前方的阻碍,有什么好怕后面的追兵的?告诉各军队,尽快前进就是了!”他命令白乙先行:“我会亲自殿后,抵挡追兵。”接着,他们又突然经过了堕马崖。快要到达绝命岩时,大家开始喊叫起来,报告:“前面有乱木堵住了道路,人和马都无法通过,这可怎么办?”孟明想:“这些乱木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前面真的有埋伏?”于是他亲自上前去看,只见岩石旁边有一块碑,上面刻着五个字:“文王避雨处。”碑旁边竖着一面红旗,旗杆有三丈多长,旗上有一个“晋”字。红旗下面都是横七竖八的乱木。孟明说:“这是敌人用来迷惑我们的计策。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即使前面有埋伏,我们也只能继续前进。”于是他下令让士兵们先放倒旗杆,然后搬开乱木,以便行进。然而,这面写着“晋”字的红旗,其实是伏兵的记号。他们躲在岩石和山谷的隐蔽处,看到旗杆倒下,就知道秦兵已经到了,于是一起发动攻击。秦军正在搬动乱木,突然听到前方雷鸣般的鼓声,远远望去,看到旗帜飘扬,不知有多少敌人的军队。白乙丙于是命令安排好武器,准备进行战斗。只见山岩高处,站着一位将军,名叫狐射姑,字贾季,他大声喊道:“你们的先锋褒蛮子已经被我们绑在这里了。你们还是早点投降,以免被屠杀!”原来,褒蛮子依仗自己的勇猛前进,结果掉进了陷阱里,被晋军用挠钩捞起来,绑在囚车上了。白乙丙大惊,派人去通知西乞术和主将孟明,商量一起合力突围。

孟明看了看这条路,只有大约一尺宽,一边是陡峭的山峰和岩石,另一边是万丈深的溪谷,这就是传说中的落魂涧,即使有千军万马,也无法在此展开战斗。他心里想出了一个计策,下令说:“这里不是交战的地方。让大军一起撤退到东崤山宽阔的地方,决一死战,再作打算。”白乙和丙且接到将令,率领着将士们开始往后撤退,一路上听到金鼓声不断响起。他们刚刚退到堕马崖,就看到东路上旌旗密布,原来是大将梁弘和副将莱驹带领着五千人马,从后方逐步袭击而来。秦军无法通过堕马崖,只能再次转移。此时他们就像蚂蚁在热锅上翻滚,东转西转,没有一个确定的方向。孟明下令让士兵从左右两侧攀爬山崖,跨越溪流,寻找一条出路。只见左边的山头上金鼓声乱作一团,左边有一支军队占据了山头,喊道:“大将先且居在这里,孟明尽早投降!”右边隔着溪流一声炮响,山谷都回荡着声音,又竖起了大将胥婴的旗号。孟明这时候,感觉像是被万箭穿心,无从应对。士兵们四处乱窜,爬山越溪,都被晋军捉拿。孟明非常生气,和西乞、白乙两位将领一起,又杀到了堕马崖。但是,那些柴木上都混合了硫磺、焰硝等易燃引火物质,被韩子舆放火点燃后,火势熊熊,烟雾弥漫,天昏地暗,火星四溅,红光闪烁。这时候,梁弘的军队已经赶到,把孟明等三位将领逼得无法喘气,痛苦不已。无论左右前后,到处都是晋国的士兵。孟明对白乙丙说:“你的父亲真是神机妙算啊!现在我们被困在绝境,我肯定要死了!你们两个赶快换掉军装,各自逃命。如果天幸,你们中有一个人能回到秦国,禀告我国的君主,让他派兵报仇,我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西乞术、白乙丙哭着说:“我们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即使能逃脱,我们又有什么脸面独自回到故国呢?”话还没说完,他们的手下士兵就已经纷纷散去,丢下兵车和武器装备,一路上堆积如山。孟明等三位将军,无计可施,在山岩下聚集,坐着等待被捆绑。晋国的军队从四面八方围拢前来,像馒头一样,把秦国的军队当作馅子,一个个束手就擒。杀得溪流中的水染红,山径上尸体横陈,只逃出去一匹马、一只车轮,其他没有漏网的。髯翁有一首诗说:“千里雄心一旦灰,西崤无复只轮回。休夸晋帅多奇计,蹇叔先曾堕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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