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陈庆跨于马上,只手举枪,枪尖上一具尸体高高悬挂,看了眼四周密密麻麻的敌军,陈庆胸中升起方丈豪情,最终化为一声震天长啸。
“渠帅死了?!”
“渠帅死了!”
旌旗如水中涟漪一般,一卷卷倒去,黑山贼惊恐乱逃,挤攮、推到、踩踏,原本还因为白绕的存在而有些秩序的黑山贼,此刻一群乱蚁,四处乱撞,
被撞到的人几乎没可能在爬起来。
望着里面的陈庆,曹洪和乐进一阵失神,在敌军慌乱逃窜时,两人惊醒过来。
曹洪连忙杀了几个冲撞自己坐骑的敌军,心中后怕不已:某怎么跟着这个疯子来这里了?
就以胆识英烈闻名他乡的乐进也冷汗直冒,连连挥舞环首刀,将拥挤过来的敌军杀开。
两人坚持了片刻,坐骑终究被撞到,曹洪、乐进赶紧站起,挥舞刀剑,
片刻之后,倒地的两匹马在嘶鸣中被乱脚踩死,还有数具尸体伏在旁边。
慌乱拥挤的人群甚至自主撞上曹洪、乐进两人手中利器上,恐惧的情绪甚至开始感染到他们二人身上。
当即,两人心有默契地想到陈庆身边此时是最安全的地方。
两人就像在黄色激流中一颗顽石,拼命地向陈庆那边滚去。
远处的震荡传到濮阳城前,曹操急忙登高而眺望,望到那个黄流之中、悬尸之下的身影,仿佛看到了神异光彩环绕。
“子云,哈哈,子云…子云真是国之猛将,海内无双!”曹操胸中涌出无限豪情,高声喊出后半句话。
旁边的人没有附和曹操,他们此刻都在震惊地眺望万军之中的陈庆,一人,一马,一枪,一尸,还有数万溃逃之军。
此时,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正率军追杀黑山贼,望见远处大旗倒下,兴奋大喊:“敌将已死,众将士,随我杀!”
陈庆看着四周如蚂蚁般逃窜的敌军,仰天大笑。
陈庆握枪一甩,将枪上的白绕甩了出去。
此时,陈庆的坐骑四腿在原地乱踏,嘴角吐着白沫,白沫中含着血丝,可是陈庆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此刻,他正在望着后方,一团曹军正扑杀庞大的溃军;就像小时候,自己在外公家追赶一群鸡一样。
可是,人似乎比鸡还要好杀多了。
杀鸡,先要以食引诱,抓之,拔除喉部鸡毛;而在割喉时,还要帮着外公抓住翅膀和两条腿;放血时,鸡还会奋力挣扎,稍不注意,便会让它逃脱;放完血,扔在地上,这只鸡好会弹起乱蹦,痛苦地表示它还活着。
然而此时,在陈庆面前的是,无数人的恐慌汇聚成海,使得他们没有一丝反抗,几乎全都背对着追军,毫无反抗的被杀,甚至有的连一声哀嚎也没传出来。
即使有几个、十几个人在高声呼喊着反抗,也如一滴淡水滴入海水一般,没有一丝反应,连一丝涟漪也没泛起。
被自己人推倒踩踏,被敌人从背后砍杀,被敌人踩踏,周而复始,无数尸体被黑黄吞噬,只有在曹军后面才显露出来。
曹军如激起的海浪,正迅速淹没前面的海水。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冷酷,“十分之一”这个记忆中的网上数据一直缠绕着陈庆的灵魂,他害怕,他恐惧,他要活着。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陈庆喊了一句,又高声大喊同一句话。
然而溃军似乎没有听到陈庆的声音,只想向北逃窜,意志溃散的他们下意识地想跑回房山老窝。
“陈都尉!”两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夹杂在杂乱声音中。
陈庆听到之后转头看去,才发现远处人群边缘处摇摇欲坠的曹洪和乐进,一扯缰绳,想要救他们,
然而,坐骑走了几步,骤然倒地,陈庆反应及时,才没有摔倒。
陈庆抚着马面,看着马嘴里直流鲜血,腹部起伏渐渐平缓,眼神渐渐暗淡,陈庆此刻心中有些黯然。
背着陈庆和一杆铁枪疾速奔跑,早已透支了这匹马的生力。
这是陈庆的第三匹马,第一匹在汴水之战战死,第二匹被龙亢叛兵骑走,而这匹,却是相当于是陈庆自己杀死。
感受着手心处颤动变得平静,陈庆心中竟然起了一丝愧疚。
“陈都尉!”挤出溃军的曹洪和乐进急忙跑到陈庆这里,紧张地叫道。
陈庆起身回头,见到曹洪、乐进狼狈不堪的模样,有些愕然。
“唉,刚才差点就自己杀了自己!”乐进捂着左腹,一脸丧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