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云芳在心里再三告诫对方在使激将法,到底还是太年轻,难免有些心气不顺,说话间就不由得带出几分来,就连清秀的脸庞,也有片刻的扭曲。
“初夏,我听说,你不打算去读省卫校?”
话一出口,云芳就敏锐地感知到了自己的情绪不对,忙不迭地抬头看向林初夏。
待到发现林初夏和以前一样心大,并没听出她的话外之意,不由得轻舒了口气,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砰”的一声落回原处,然而,心里却越发地警醒起来。
毕竟,这段时间,她和林初夏打交道的次数,可不是一两次。而,每次,不论她话里话外,有意无意地挖了多少个坑,但,最终,却不过落得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结局。
将云芳这般情绪转变尽收眼底的林初夏,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脸上却并未显露分毫震惊,很是随意地点点头,并不意外云芳会知道这件事。
就林爱国那心直口快,不,应该说是藏不住事的性子,只怕,在她放话读高中的当天,就有很多人知道这件事了。当然,这其中,不乏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隐藏在暗处推波助澜、煽风点火,从而令这件事在短短不到三天时间里就传遍了整个乡。
——永远不要小瞧群众的八卦力度。哪怕,眼下,距离信息爆炸的后世还有十来年,这传递消息的速度,也不会有多慢。甚至,越是偏僻的地方,大伙接收资讯信息的渠道太少,可不就得将目光投向邻里乡亲?
“你啊,怎么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云芳摇摇头,有了刚才那一出,她下意识地放慢了说话的语速,却相应地加快了思考的速度。
“叔叔一个人上班,养活你们一家四口人,更得供你们姐弟俩读书,身体上的累,我们就不说了,这心里上的压力,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你这做女儿的,不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叔叔能安心地上班,少些后顾之忧,反还隔三差五就整出些事情来,唉……我是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说句不好听的,你家里的条件,比我家还不如。我爸妈虽然是民办老师,但,每个月都能拿工资……”
说到这儿时,云芳特意顿了顿,脸上的傲然一闪而逝,看向林初夏的目光却带上了抹同情和怜悯。
要知道,她爸妈随便哪个人的工资,都是林爱国的两倍,每年的寒暑假,也都不用上班,照样拿工资的。哪像林爱国,数十年如一日地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跟个不知疲倦和劳累的老牛一样,到头来,却连个正式编制都混不着!
“我家里还有地,吃的喝的都不用去外面买,你家呢?就叔叔一个人上班,阿姨没有工作,连块地都没有,吃的喝的都要花钱去外面买。”
“你和你弟只差两岁,现在,你初中毕业了,你弟也要读初二,明年也要考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