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落,林爱国就觉得,自己失言了。不过,幸而,于父虽是个老农,却也有几分眼力劲儿,忙不迭地摆手:“你们先去,我们收拾好了东西,再去。”
张父也跟于父告辞,很快,两家人就离开了,宿舍里只剩下于家父女两人。
于丽玲关上宿舍门后,就拉下脸来:“看见了吧?我跟你说过,市里和乡下不同,能上实验班的人,家世就没一个差的,出门前,我还特意叮嘱了,让你跟大伯借身衣服穿,你就是不听,现在呢?看看你这一身洗的发白,补丁摞补丁的衣服,看看你脚上穿的灰扑扑的布鞋!你就不嫌丢人吗?!”
“还有这三个蛇皮袋!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袋子装东西?小叔也是个‘白眼狼’,我想法子帮他拜了于木匠为师,又送了那么厚的一本家具设计图给他,他给我做两个木箱又怎么了?……”
“你们这样,以后,让我怎么和同学相处?!”
“我……”
面对女儿的指责,于父心里又苦又涩,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让女儿过上城里人那样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然而,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的。如果不是要送女儿读书,他也会延续祖辈的路,一辈子都生活在那样一个偏僻又贫瘠的地方,从不曾离开一步。
“小珍,你大伯娘不好说话……”
于父吭哧吭哧地解释着,然而,这些老调重谈的话,于丽玲并不乐意听,“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当时,我不是让你去镇上的裁缝店做一套衣服吗?你就是不听,非说到时候跟大伯借一套,不花那个冤枉钱……”
“我每天都要下地,做一套新衣服不划算,还不如将这钱留给你。你一个人在外地,手里得多带些钱……”于父很是耐心地说,“再说了,我就送你这一回,等下给你收拾好了就走,不会让你其它同学看见的。”
于丽玲撇撇嘴,没再说话了。
至于宿舍里,曾见过于父的张莎和林初夏这两位,她并不放在心上。
毕竟,又没证据,只要她不承认,谁敢说她是农村出来的穷鬼?再说了,就她这模样,一看就是大城市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姑娘,哪里是市里这些放在当地还不错,放眼全国甚至全世界就不入流的姑娘能比的?!
……
此时,林家和张家一行七人,正走在林荫小道上。
“统啊,你有没有觉得……”和张莎闲聊的同时,林初夏也戳了下系统,“诡异?”
是的,还不是什么“不对劲”,而是它的升级版——诡异。
“噗……哈哈哈……”系统捧腹大笑,“宿主,你这叫什么?自个儿上赶着求人打脸吗?哈哈哈……”
之前,林初夏和邓秀珍闲聊宿舍窗帘时,曾说能住在这间宿舍的,都是些成绩好,家境优的姑娘,隐含“别说一幅窗帘,就是每个月都换新窗帘,都没问题”的意思。
而,现在呢?于丽玲的横空出世,不就说明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些话,之所以一直延续到现在,确实有它们存在的道理?
“统啊,你觉得,我会是那样浅薄又无知的人吗?”
林初夏嘴角抽了抽,她可忘不了,于丽玲看向张莎时,眼底一闪而逝的嫉妒,和伴随而来极浅极淡,却不容人忽视的同情、怜悯、嘲讽和讥诮。
什么样的情况下,会生出这样复杂的情绪?尤其,在自我介绍之前,于丽玲明显是不认识张莎的。
而,待到她看向自己时,眼底满满的惊疑不定。尤其,听到自己名字时,更是一幅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茫然和震惊。虽转瞬即逝,但,早就点亮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技能的她,又怎会错过?
“反正,她对你没恶意。”系统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当然,只是暂时的。没办法,谁让林初夏拉仇恨的功力太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