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平飞快转动大脑。
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能将遇害的可能性降至最低?
单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脑力劳动者薛正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思索三五秒,薛正平有了初步想法。
只见他慌里慌张奔向厨房,开始数橱架上的刀。明明只有大小四把刀,可眼花手抖,怎么也数不过来似的。
数着数着,他一拍自己脑门:“为了麻痹我,她完全可能自带凶器!”
不管了,他还是以守代攻吧。
跌跌撞撞,薛正平跑进卧室,哆嗦着手将卧室的房门关上,反锁。
不放心,又将床头柜搬到门口,挡住房门。
做好这一切,他再重新搜索卧室的衣柜内、床底下。
他甚至曲起手指,敲墙,看是否空心。
查无可查,又身心疲倦,薛正平这才魂不守舍地躺在床上。
再打黄彩虹的电话,已是关机。
辗转反侧,困是困,却睡不着,也不敢关灯。
亮灯之下,清醒之时,他瞪着两眼,陷入了自己的梦魇。
有一句话,翻滚在薛正平的脑海——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他知道,他这是做了亏心事了。
然而知道又怎样,还不是心存侥幸,执意不改。
困眼迷离之际,薛正平游说自己,远大前程已经摆在他面前,小黄则是每况日下。他今天忽然感到惧怕,并不是因为他做了亏心事。只是因为,他怕小黄破罐子破摔,连累他陪葬而已。
可能是自我催眠起了作用,也可能是熬到了极点,薛正平终于在一片灯光中睡去。
第二天,生物钟催醒薛正平。
迷迷糊糊睁开眼,睡思还懵懂,忽然想起昨晚的残局,吓得他马上一骨碌爬起。
上下摸索了一个遍,身上一个零件没少,一颗心才装进肚子里。
凝神侧耳,听不到室外有任何异响。
再回想昨夜种种,不禁哑然失笑。
一条腿横折在床上,一条腿垂在地面,薛正平开始重新评估昨天的故事走向:小黄应该趁着他跟装门的人交涉之际,自己离开了。
至于小黄住在哪里?应该是住在前几天住的地方吧。
或许是住她朋友陈丽娟家的地下室,或许是住三、五十块一晚的便宜小旅馆。
她这样决绝地离家出走,或许是为了博他的关注、博他的同情。
可惜,小黄太天真,看不到他其实已经拥有了重新选择的资本。
叹一口气,薛正平起身,离开床。
他对小黄做得不地道,可是,当一个好人的代价也太大。
没有选择的机会也就罢了,如今机会摆在面前,要让他平白拒绝,对他也残忍了些。
曹操是乱世枭雄,不也是说过“宁肯我负天下人”吗?
这浮躁的世界,就允许他这样无所依傍、势单力薄的人,辜负一个不思进取的女人吧。
移开床头柜,打开卧室门,明知室内无人,薛正平还是谨慎地探头瞭望一番。
走廊空无一人。
侧耳再听,室内静如。
薛正平出卧室,一路走,一路关灯——那些亮了一宿的灯。
忽然,一个身影跌入眼帘。
惊得他顿时肾上腺素飙升,四肢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