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了1870年的教训,70年后的法军仍然没有将色当当作重点防区。著名的马奇诺防线在离色当东部12千米处就终止了。尽管肩负着掩护马其诺防线左翼和开入比利时境内作战的法军第1集团军群右翼任务的法国第2集团军对自己的防线很有信心,但是截至战前,色当仅有的103座各种工事大多数都未完工,而法军在这里却只布置了隶属于第2集团军的第55步兵师,该师是总动员后由上了年纪的征召兵组建的,战斗力自然不会太强。
第2集团军司令是夏尔.莱昂.克莱芒特.安齐热上将。安齐热将军素有“法军中最能干的将领之一”的美名,在法军中很受欢迎,甚至有不少人认为他将是下一任法军总司令,第2集团军的军官赞颂称“找不到比安齐热更适合指挥第2集团军的人了”。
可惜,就是这么一位被人赋予厚望的将军,却犯下了好几个致命失误。
要知道致命失误犯一个就够要人命了,而这位竟接连犯了好几个。
某位伟人说过一句名言,“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而这位安齐热将军却做出了战略上和战术上同样藐视敌人的壮举,在德军发起进攻前三天还放话说“我从不认为德军有考虑在色当地区发起进攻的可能性”。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做的。
到战争爆发日,这个集团军只辖有5个师,其中包括1个北非师(第3北非师)、1个来自塞内加尔的殖民地师(第3殖民地师)、2个二流步兵师(第55和第71步兵师),集团军中战斗力最强的第41步兵师则被部署在了集团军最右翼。
由于色当附近的地形易守难攻,又有马斯河天险可以依靠,法军只在此地部署了一个二流步兵师——第55步兵师。色当以东,是马其诺防线延伸段西端的拉费尔泰堡。在色当和拉费尔泰堡之间的穆宗倒是无险可守,第2集团军和第10军都将绝大多数的精力放到了组织该地段的防御上。
之前德军通过空中侦察发现色当地区的法军似乎防御得相当严密——河对岸能够控制整个色当地区的马尔菲森林高地上填满了一个接一个的碉堡。此时一名来自奥地利的工兵军官发挥了其判读航拍照片的特长,得出了令德军高层无比惊讶的结论——他认为密布在马尔菲森林高地上的法军碉堡多半只不过挖好了一个地基,离准备就绪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法国也不乏有远见卓识的能人,早就有人猜出德军真正的主攻方向在色当,而且对色当方向法军一塌糊涂的防御准备工作深感不安。
讽刺的是,他并不是军人,而是议员皮埃尔·泰坦热;他把色当糟糕的防御状况报告给了当时的战争部长爱德华.达拉第和法军总司令甘末林,报告中直陈“我们太过寄希望于阿登的森林和默兹河将会掩护色当,并将防御色当的希望大多寄托到了这些东西上,我军在此地的防御工作已经不能用简单,而只能用简陋来形容”。
收到这份报告后甘末林将其转交给了乔治将军,而乔治将军要求安齐热将军给出一份答复。
不幸的是,安齐热将军完全不把这份惊世预言般的报告放在眼里。看到他们的上司安齐热将军都满不在乎,法军各部队修建工事的时候就更不卖力了。
而比起这些糟心的火力点构筑,更加致命的是法军的雷区布设也不充足。要知道在二战期间,减缓装甲部队推进速度最为有效的防御战术便是得到反坦克炮交叉火力掩护的连绵不断的雷场——日后德军在东线战场吃尽了使用这一战术的苏联红军的苦头。德军看似壮观无比的装甲突击一次又一次被苏军临时布设的雷场和反坦克炮阵地打得头破血流。而日后隆美尔在阿拉曼对付蒙哥马利时也采用了类似的战术——在70千米长的防线上足足布设了50万颗地雷,该地段被英军畏惧地称作“魔鬼的花园”。
然而,同样是长达70千米左右的防御正面,法军第2集团军总共却只有16000颗地雷,实际用于马斯河防线的只有2000颗地雷,具体到色当地段的法军第55步兵师,只剩下422颗反坦克地雷。
更匪夷所思的是,第55步兵师连这区区422颗反坦克地雷都没有布设完毕。法军官兵只顾着没完没了地修筑碉堡,在埋地雷方面基本上没有花费任何精力。就在德军发起进攻前,法军还拆走了部分原先布设好的地雷,原因是需要给这些地雷上润滑油,以防止其被潮气侵蚀。这些地雷直到41年才在马斯河以北的一个破仓库被德国人找到,古德里安麾下装甲部队基本没有遭遇过法军布设的雷场。
原本就属于二流步兵师的第55步兵师本应抓住一切可用的机会展开战斗训练——师内的士兵绝大多数都超过了30岁,是战争爆发后召回的预备役士兵,早就把当年服役时学到的作战技能忘得一干二净。为此,安齐热将军采取的对策居然是组织士兵多参加体育活动恢复体力。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法军甚至严禁士兵和基层军官私下展开训练,第147要塞步兵团的一名中尉便因为大胆组织一门25毫米反坦克炮炮组进行实弹射击训练,被法军高层直接下令关了15天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