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贺兰珏相处的多了,也便学会了他一贯的云淡风轻的从容与温和笑意的伪装。
这样才对。
她对自己讲。
“臣贺兰浩,拜见皇上。”
“草民孟锦,拜见皇上。”
跟随着贺兰浩一同拜倒,何梦锦也就收回了视线,收起了全部的心思翻滚,垂眸,等着上面那人的发话。
皇朝殿极为阔达,虽然侍卫宫人们不少,但是哪个敢在皇上面前发出点声响?是以,整个大殿便越发显得空旷。
何梦锦两人的声音也越发显得清凉,在整个大殿内隐隐有余音盘旋。
“免礼,适才国事繁忙,让你们久等了,阿浩,孤还记得上一次见你,还是在你十四岁那年,随姑姑回京省亲,没想到,一转眼,你也大了,孤这个做表哥的,这些年到底有些照顾不周。”
“臣惶恐,本是应该多进京来看望皇上的,只是因为祖宗礼法,没有奉诏不得入京,所以,同皇上这一别也快十年了。”
“是啊,十年,时间过的可真快,那时候,孤还是太子,咱们两个在一起玩闹的甚是欢喜。”
“皇上竟然还记得,臣也一直不忘那时候的事情。”
何梦锦随着贺兰浩起身,听着他们这对表兄弟似是这般亲昵的叙旧,看着也似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实则,高高在上的那位心底,到底是怎样盘算的呢?
表兄?
贺兰浩的娘亲,广平王妃也即是长公主,李寒云,虽然是皇上的亲姑姑,但焉知道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牺牲掉眼下这位同他甚为亲厚的堂兄?
在皇族里,只有永远的利益与社稷,不会有血亲,这是何梦锦打小就从书中看出的道理,只是到此刻才算真正明白。
“孟锦?”
李泽昭的话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却是对着何梦锦的。
她正想着皇上同贺兰浩之间的关系,冷不丁被点了名,何梦锦当即应道:“草民在。”
“望城河源的灾疫,孤听说了,你应居首功。”
他的声音很沉稳,低压,甚至带着淡淡的金属质地,即便是同你说着轻松的话语,也让人觉得莫名的威压自上方传来。
而且,这话原本也就不简单。
她若是应了,说明这次的功劳当真都是她的,等同于她抢了贺兰齐的风头不说,更让她担心的是,这次事件的一手策划者是皇上,他令人投毒,那么作为派去赈灾最终解了百姓所中之毒的特使,对这一事的原委知不知情,答案很明显。
这也是她最担心的,皇上此番招她前来,会不会就是想找个理由将她问罪封口?可是真要杀她,随便派个刺客杀手不就结了,还要这么大老远的让她走一遭再想着法的对付她?何梦锦有些想不通。
可是,她若是不应,则又是拂了皇上的面子,等同于在说他的消息不可靠,皇家密探奏报的消息不实。
心思如闪电般在脑海里飞速运转,何梦锦微微扬起下巴,从容道:“属下不敢居功,只不过运气好,碰到了神医,她自称能治疗此疫情,当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办法,只能赌上一赌,便让她试了,不曾想,结果居然还真让她医好了瘟疫,此等救千百名百姓于生死的功劳,草民本该上报朝廷,为此神医请功,岂料她言自己喜欢闲云野鹤的日子,也只爱低调,不喜欢太过张扬,第二日留下信函就走了。”
没有其他办法,也只得拿着司徒神医出来当幌子,虽然跟实际情况描述相当不符,司徒神医极其喜欢出风头喜欢张扬喜欢高调,但她这样一说,也是除了为了多两分可信度以外,让皇上放弃寻找神医一途。
真让他去找,她也不怕,司徒神医云游四海,天知道在哪里呢?
闻言,高高在上的那位果然不再深究,他道:“虽然如此,你也是有功一件,昨日城门口阿浩遇刺一事,孤也有所耳闻,是孤考虑的不周,世子进京这么重要的事情,理应加派些人手保护你们的安全,不能让有心的人钻了空子。”
言罢,不等何梦锦回话,他已经转头对着一侧的侍卫道:“楚岩,从今日起,多派些人手保护广平世子的安全,若是有任何差错,孤唯你是问。”
保护?
何梦锦不由得心下冷笑,不过是定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软禁监视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