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慧聪离开,王文佐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分而治之永远是统治者的不二法则,大唐若想在朝鲜半岛站稳脚跟,在本地人中建立一个依附于自身统治的既得利益集团就是必须的,把当地人都赶到对立面去,哪怕是百战百胜, 从长久来看占领成本也会把财政压垮。袁飞、桑丘这些投靠自己的百济藩兵是一个良好的开始,但这还远远不够,还需要来自中上阶层,更有影响力的人,比如慧聪这样的僧侣。即便现在心里还有些不情愿,但只要能够做下去,王文佐就不怕不能将其拉过来,至少也能起一个模范标杆作用。
“参军!”沈法僧站在门口, 额头上满是汗珠,呼吸急促。
“进来说话!”王文佐挥了挥手:“没有外人时候,不必如此拘礼,叫我三郎便是了!”
“是,三郎!”沈法僧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闪着光:“我刚从船坞那边回来,已经准备好四条船了,还有两条还要几天漆才能全干!”
“只有六条?还有两条呢?”王文佐问道。
“一条的主桅有问题,还有一条船身总是往一边歪,都不是十天半月能修好的!”
“怎么会这样!”王文佐皱起了眉头:“屋破偏逢连夜雨,事情总是临头出问题!”
“三郎,还有几条旧船,就靠在码头,我让工匠连夜整修, 如何?”
“罢了!”王文佐摇了摇头:“旧船航速要慢不少,我们这次要经过周留城, 很可能会遭遇百济人的截击, 如果有快有慢,那慢的就会成为拖累,也罢,只能船上不载运马了,上岸了再想办法!法僧,你这几日让士兵们在船上多适应适应,免得上去之后晕船!”
“是!”
慧聪双手合十,念诵《法华经》,法坛下人人垂首,空气中弥漫着哀伤的气息。
法坛上,柏木堆成整齐的三角形,油脂特有的香气弥漫,慧聪念完最后一段经文,他从香炉旁拿起一段引燃的树枝,丢到柏木堆上,火焰立刻升腾,浓烟升起,将清晨的天空染得灰暗,与烟火一同升起的还有人群中的叹息与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