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笑容越来越奇怪,几乎快要在他那讨人厌的颜面上堆成一团。
毫无疑问,他在暗示绛莺那日之后发生的事情,来借此挑起对方与圣女的怨恨。
但转瞬之后,他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双眼之中只剩下了惊诧。
还有恐惧。
为什么他眼内的世界开始翻转?
而又是为什么,自己的头颅开始不受控制一般向下掉落?
直到眼眶内显出自己的躯干四肢,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切开了脖颈。
这一切过程,他竟然都来不及反应!
绛莺双眸似水,眼中带着淡淡的冰冷,等到这具无头人尸无意识的跪在面前后,才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你,有什么资格借我做刀?”
柳若欢听到父亲口中的人名,整个人都如坠冰窖,双手微微颤抖。
其实他今日赶回柳府,并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病情加重。
登天丸的事情让他夜不能寐,而绛莺真正的身份,亦或是她背后人真正的身份,都是一团迷雾。
柳彦见他心事重重,担忧的问道:“怎么?是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吗?若是为父帮得上忙,可以说给我听听。”
“无妨,是另外的事情,父亲静下心来养病即可,家中的事情我来想法子解决。”
柳若欢又怎么会把这类事情说给他听?
此时的柳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绛莺照顾父亲的做法令人费解,但他的生父生母应该都和此事扯不上联系。
柳彦见他不愿意多说,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他的内心对柳若欢充满了愧疚之情,先前为了保住夫人的安危,等同把他卖到了洛家做交易。
可谁能想到大理寺少卿王安荣的介入,让洛家都无法插手此事,落了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他一时无语,犹豫片刻,才缓声说道:“洛家虽然不是个好地方,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安身之所可言……在洛家做婿,总好过将来同柳家吃牢饭,再被贬入奴籍做倌。话说回来,那洛家少主克夫的名头,终是市井流言,不清楚真假。倘若你命硬能熬过去,以后你就是洛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
而后,柳彦又一脸忧虑的补充道:“只是我柳家已倒,没办法做你的后盾。倘若那少主日后嫌弃你的身份,要休你的话,该如何是好?”
若不是柳彦提起洛家小姐克夫的事情,柳若欢都快把这茬给忘了。
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他自己的寿命也横竖撑不过两年,所以命硬这说法,对他而言压根就不存在。
看到眼前的中年男子,强撑着病躯来为他细说后院纷争,叮嘱他注意事项。
这一切让他有些莫名的感触。
可能在这个世界的世家门阀里,男子更多要考虑家门内的家事。
如果不巧跟权贵挂上钩,恐怕关上门来,都要变成一场微缩版本的宫斗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