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3年5月17日,大明,山东,南长山岛。
长山岛指挥赵宏兴每日在巡视完南长山岛上的各处临时营地后,都显得忧心忡忡,分外焦虑。
因为粮食短缺,岛上的众多难民现在每天只吃一顿饭食,而且还是比较稀的米粥,或者面糊糊。即使这样,粮库中积存的粮食也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下,迅速减少。虽然还有四五条渔船在附近海上打渔,但这里并非海洋岛渔场,每日所获也不多,只能聊以自慰而已。
除了担心岛上的日益增加的粮食危机,赵宏兴还对出外劫取建奴物资的陆战队和乡兵,也是忧心不已。建奴入关肆虐河北山东两地,那可是有十万大军之众,若是一个不小心,徐传兴等陆战队官兵被大队建奴兵马给围了,造成全军覆没,那对长山岛而言,不啻于最为严重的危机。
粮食不足,岛上又聚集了七千余难民,没了陆战队和乡兵的弹压,若是闹将起来,岂不是会将整个长山岛基地给毁了?
虽然,在徐传兴带走了陆战队和乡兵后,赵宏兴又将最早一批留居此地的两百多居民匆匆武装了起来,配发了刀剑、长矛,以及部分火枪,但要是面对饥饿的六七千难民,还是有些力有不殆。
“大人,大人!”正当赵宏兴为长山岛上严峻的形势忧虑不已的时候,一个乡兵小队长匆匆地跑到城中官厅报告,“大人,我们捉了两个奸细!”
“奸细?哪里来的奸细?”赵宏兴霍然起身,难道是建奴的探子?他们已经关注到这个小岛了?
“那两个奸细说他们是对岸蓬莱县的官人。”那个乡兵小队长说道:“可他们又拿不出任何凭证,而且他们还向城外临时营地的难民打听俺们的来路,被城外委任管事的难民头领举报,俺们就此便将他们拿了。”
“做得很好!”赵宏兴赞许道:“人在何处?”
“暂时关押在校军场的营房当中。”乡兵小队长说道:“大人,不过,俺瞧着他们其中一人即使不是蓬莱县的官人,也定然是一名读书人。所以,俺们就没捆绑他们,只是关在营房当中,让人守着他们。”
“带我前去看看。”赵宏兴说道:“另外,找个人去通知一下城中的那两个黑衣卫,让他们也去审一审。”
在长山堡校军场一间营房里,毕学超端坐在一个矮凳上,四下打量着房间布局。很显然,这间营房当中应该曾入住着八名士卒。因为房间的两边分别排布着四张简单的木床,一层薄薄的草席铺在上面,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在房间的门口摆了一个长长的木架,空荡荡的,也不知是悬挂何物之用。四周的墙壁抹了一层草泥,平整而光滑。
虽然营房看着颇为简陋,但非常整洁有序,比他此前见过的卫所营房,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大明卫所?
毕学超摇头苦笑,登州的几个卫所和营兵,不说也罢。建奴还未攻至登州境内,几乎所有的兵士都要跑光了。指望他们能保境安民,恐怕还不如捉几头猪去攻建奴。好歹,那些猪进入战场可以多费些建奴的手脚。
“大人勿忧。”一旁站着的乔隆以见毕学超摇头苦笑,以为他在担心个人的安危,忙宽慰道:“占据此岛的强人应该并无歹意。自两年前八九月间,他们落脚岛上后,从无袭扰过我蓬莱县境。反之,有出海打鱼百姓登岛暂歇时,还会受到岛上强人的热情招待,会给些面食,酒水。买卖鱼获,也甚为公平。”
“你身为我蓬莱县三班副班头,可是与此岛上的强人有所勾连?”毕学超似笑非笑地看着乔隆。
“我怎会勾连岛上的强人?”乔隆慌忙辩解道:“偶尔……,偶尔有些往来两地的渔民在民事上与此岛关联,会托到我们三班衙役这边。故而,……有些联系。”
这位蓬莱县主簿由下面的六房中民政吏员拔擢除授,作为知县的佐贰官,秩正九品,主管户籍、缉捕、文书办理事务,正好管着他们的三班衙役。由不得乔隆小心应对,若是一个不好,被人家按一个私通海匪罪名,那可不好看了。
“我登州各县,自去年十二月,便大量涌入难民。但州府县镇穷鄙,难以提供更多粥饭与难民,数月来,冻饿病死不下三千人。”毕学超站起身来,叹道:“府县大户粮商惜售米面杂粮,甚至囤积居奇,盘剥乡民。到了此岛上,却看到这海外来的强人,竭尽所能施粥于我大明难民,救助数千余人。此诚为大善呀!”
“大人说得是。这岛上之人,自称来自极南之地--汉洲,此前均为我大明子民,那个……,心也向着我大明朝廷,与我蓬莱县一直保持友好。他们,非是一般海上强人。”乔隆附和着说道。
“此前有传言,这岛上武装去了辽东,破了建奴的盖州,俘杀建奴千余人,救我百姓一千八百有余。你认为,此番传闻,几成为真呀?”毕学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