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9月5日,山东,莱州掖县。
建奴步卒如潮水般地向后退去,留下一地的尸体和伤员,城头的火炮轰击数轮后,也依次停歇下来,城头的明军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蒋永锐脸上挂着血污,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挥手示意让城下待命的民夫登上城头,收敛守军的尸体,救治伤员。不经意间,瞥到城楼一处齐军火枪兵聚集地,见有几名军官趴在城头,正在朝退却的建奴指指点点,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刚刚城外的建奴发动了一次规模巨大的攻城行动,多达三千人的步卒,扛着木梯蜂拥着朝几面城墙涌来,在建奴甲骑的督阵下,所有的士卒均爆发出极为顽强的战斗意志,前赴后继,亡命地朝城头攀登。
城头的火炮在建奴步卒发起攻击的时候,就开始轰击,直到建奴接近城墙,部分火炮也换上了葡萄弹,密集的弹丸疯狂地射向攻城的建奴步卒。若是一般的大明官军,在如此凶猛火力面前,早就溃退逃散了。
然而,督阵的八旗甲骑不断斩杀逃回的士卒,驱使这些曾经也是大明官军的降兵绝望地返身继续攻城。在这种疯狂地攻击下,掖县城头四处遇警,数段城墙被建奴步卒突破,大明新军甚至出现大范围地溃逃现象,城防也几近失守。
幸好,齐军火枪兵及时登城阻击,排枪射击,刺刀突击,将登上城头的建奴步卒一步一步地压了下去。许多身强力壮的齐军士卒,将一个一个点燃的炸弹奋力地朝城下扔去,不断地爆炸声,使得密密麻麻聚集的建奴步卒顿时血肉横飞,攻击势头立时为之一阻。
蒋永锐趁机也带着三百多亲卫,挥舞着长刀,率先冲上城头,将残存的建奴步卒一一斩杀在城墙上。
攻势受阻的建奴眼见未能一鼓作气攻上城头,再加之攻城部队伤亡惨重,若是再坚持下去,说不得就会让这些降军绝望之下,当场哗变了,遂下令退兵。
连续三天的掖县攻防战,虽然城外的建奴损失惨重,伤亡至少也有三千余人,但城中的守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原先的三千余大明新军,在掖县城中经过一次扩充,人数增加至四千五百人,但就在三天的防守战力,伤亡也有一千四百多人,损失近三成。
可瞧着建奴这架势,似乎根本就不担心自己兵力损失过大,要将驱使而来的七八千降军尽数消耗在这里,势必要攻占掖县,擒杀太子!
这群大明降军,当初面对建奴大军时,但凡有如此顽强作战意志,也不会被人家当做炮灰,无谓地消耗在城下。蒋永锐看着那些退走的大明降军,恨恨的朝城下吐一口口水。
“差不多了吧,打了三天,这建奴的士气也该消耗殆尽了。”李发德趴在城头,看着一百余明军守卒正在清理城下满地的尸体,轻声说道。
“嗯,我也觉得是该反击了。”徐传兴说道:“击败那数千建奴步卒应该不难,但那近千骑兵,倒是一个麻烦。打也打不着他们,追也追不上他们。”
“说的是,俺们要有一千骑兵在手的话,说不定就能全歼了这股建奴。如此,这山东之地,必然会让那个大明太子传檄而定。”贺云峰有些遗憾地说道。
“其实,俺们这次应该将建奴放到蓬莱这地方再打。”牛虎若有所思地说道:“蓬莱县城距离海边不远,可以发挥战船舰炮的威力,能最大限度的消耗建奴。而且,将建奴击败后,俺们可以坐船,迅速绕到建奴身后,比如,就在这掖县打一波阻击,肯定能最大程度地杀伤建奴兵马。”
“不错,俺们有舟船之利,比建奴两条腿或者四条腿来说,转移速度要快得多,确实可以连续不断地绕到建奴身后,阻击他们溃逃的败兵。”李发德闻言,顿时眼睛亮了,“俺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坐船去攻北京。”
“不可能的。”贺云峰说道:“即使坐船到了天津,但距离北京城还有三百多里路呢。建奴有大规模骑兵,只需要沿途骚扰袭击我们,说不定走不到半路,就要被人家全灭。另外,在莱州与建奴打一仗,军事意义倒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政治意义,是为了让大明太子的旗号在山东、河南、河北等地大张旗鼓地亮出来,使得这些地区部分摇摆不定的大明势力,有一个归顺效忠的对象。另外,登莱地区当为太子基地,还是莫要打烂了为好。”
“今日让所有陆战队官兵早早歇下,明日出城与建奴决战。”牛虎转过头来,看着几位陆战队主官,笑着说道:“在城里憋了三天,该出去透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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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廷柱面色阴沉地盯着几个大明降军的将官,心里憋着一团火,恨不得让人将他们拖出去砍了脑袋。小小的掖县竟然打了三天,至今尚未攻破,反而损兵折将。虽然损失的都是一路收降的大明官军,但也大大折损了我大清战无不胜的威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挥挥手,让这些大明降官退下去,安抚败退回营的士卒。这掖县果然有些门道,火炮凶猛,还有数百火铳兵,这帮烂兵能打成这样,也委实不易了。若要苛责过甚,怕是会将这些降军又给逼反了。
“明日撤军?”石廷柱转头问道。
“摄政王调我等前往山西,属叶臣部,一起会攻太原。此乃军令,难以违抗。”巴哈纳沉声说道:“既如此,明日便撤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