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叫了一声后,玉儿又后悔又后怕,走到结界边几乎是恳求说“冤家!怀书锦去找朱老先生了,但是这所房子下到处都是他的根,不要惊动了他和那些鬼!”
李雩越来越听不懂了,喃喃地重复着:“槐树精?朱老先生?”
“是胸怀的怀,书写的书,蜀锦的锦!这是朱老先生给他取的名字……先别说这些了,快想想等会儿你们怎么出去吧!我能把你放出来,可是外面的瘴气是个麻烦,我没法给你带路了。听说你是自己走进来的,能够摸黑走出去吗?”
玉儿一口气把这几句话说完,在这里多待片刻她也觉得害怕,可为了心上人她还是豁出去了。
“你怎么能救我?这个结界是专门对付我们……”
李雩的话没说完,玉儿就从袖子里取出筷子长的一根树枝,抓紧时间用这根树枝撬结界的铁棍。
这个做法看起来就像用鸡蛋碰石头一样的可笑,但是奇迹般地树枝竟然把手指头粗的铁棍撬开了一点点。
李雩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这是他的树枝吗?”
玉儿飞快地瞄了李雩一眼,一边撬一边说:“是啊!我不相信连他自己也进不去,那天他做结界时我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只是一直都得不到他的树枝,刚才打斗的时候他又布下了瘴气和迷雾我才能趁机偷了点。”
虽然明知玉儿是来救自己的,但是小厚和小朴的死让小紫难以释怀,不服地说:“好象你有多大的功劳似的,就不能拣几根枯枝,用得着如此费事吗?”
“哼,我又不是来救你们的,用不着你们领情。”玉儿小心地撬着铁棍,怕折断了不敢太用力,头也不抬地说,“你的手下太笨了,以后再找几个聪明点的吧!枯枝连生命力都没有了,还能有法力吗?”
李雩没有回答,低头看到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竟然分不清她到底是敌是友,是善是恶。
李雩还是说道:“我们只要能出来就可以用奇门循甲回去。他不会放过你的,你也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你会奇门循甲?”玉儿佩服地看了眼李雩,又低下头继续工作,“你们走吧,我中了蛊毒,走不了了。”
蛊毒是什么李雩还是知道的,在颜州城里经常有苗人来买东西,他们就住在云梦泽南面,那是他们的绝技。
李雩心中一惊,问道:“你中了蛊毒?为什么还要救我们,你疯了吗?”
“我疯了,我就是疯了,呜……”玉儿放下手中的活,又哭了起来,“也不知道你给我下了什么**?我本来想吃了你解毒,度过大劫的。后来上了当想和你成亲,再后来想求你帮我杀了怀书锦,最后被你拖下了水,可是……呜……你趁我不在偷偷娶了媳妇儿……”
不知为什么,李雩觉得这只狐狸精哭得鼻子红红,眼睛肿肿的样子很可爱,不顾小紫和小苏不满的眼光,柔声道:“不哭,不哭。我娶香香是看她是个没有香火的可怜的神,只是我这样的神似乎只能娶一个媳妇。对不住了,不过我会帮你解了蛊毒的。”“真的?”玉儿破涕为笑,李雩的这几句话她很受用,又安心地继续撬铁棍了。
原来槐树精不能离开云梦泽,却用蛊毒控制了玉儿,命令她去抓李雩,那个象是倒扣着的透明的碗的结界也是他做的。
李雩忍不住问道:“玉儿,你明明是个好女孩,为什么要那样?”
“哪样?……哦,我知道!我姥姥也说我是个好女孩,还说只有你们人类才骂我们。其实我们比你们人类好多了,你们的猎人到了大森林里见到什么就杀什么,可我们就算是为了生存也只吃那些该死的,你看我不就没有吃你吗?是你把我气坏了,我变回原形想要吓唬你一下,可是你却找来了一个凶巴巴的帮手,人家到现在还痛呢!”
见狐狸精犹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主公似乎还有些动摇了,小紫气不过说道:“好像你就从来没烂杀无辜似的!我问你小厚、小朴呢?”
玉儿振振有词地答道:“是他们想杀我,我才还手的。他们两个打一个,男人欺负女人,我哪里做错了?”
这似是而非的理论把小紫气得翻白眼。
天道循环就是这样,谁曲谁直又有谁能说得清呢?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理由长”大概就是这样了。
李雩却管不了这些,他只知道要活着,自己要活,跟着自己的一大帮子人,包括整个刘家村也都要活,至于别人就管不了了。
从今天开始,他要保护的人又多了两个——玉儿和彬郎!无论如何也要把昏迷的彬郎送回去,帮玉儿把蛊毒解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头拉着重重的货物的瘦毛驴,还美其名曰——神!
李雩的嘴角泛起一个苦笑,当初以为成了神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真是太天真了!
他的耳边又响起了那首歌“世上只有神仙好,啦啦啦,好吃好喝少不了,啦啦啦,飞来飞去多逍遥……”
这首歌是谁写的?真他md太坑人了!
玉儿终于把铁棍撬开了一条缝,李雩、小紫、小苏从结界里出来了,而这时彬郎仍在昏迷中。
李雩小声说:“来,大家手拉手,我带你们回家去。”
说着李雩牵起了小紫和小苏的手,小苏又牵起了彬郎,但小紫就是不想和玉儿手拉手。
玉儿站得远远地,凄苦地笑着说:“你们走吧,只要你安全我就放心了。哪怕我走到天涯海角,只要他愿意就能让我生不如死。我留在这里反而没事,他需要我当奴隶,不会轻易让我死的,他出不了云梦泽,要再抓一只妖也不容易。”
小紫下定了决心,突然松开了李雩的手,走过去把她拉过来装做生气地说:“你没听主公说吗?我家主公说了会救你,你留在这里我们怎么走?”
玉儿感动地看着这个女孩,她的法力远不如自己,可是那固执的小脸有仿佛笼罩着圣洁的光辉。
玉儿刚想说什么,小苏也松开了李雩的手,决然地说:“你们走吧。怀书锦把驱动蛊虫的铃铛埋在这里的地下了,我会把它找出来,然后毁了它。”
李雩道:“可是这里的地下全是他的根,马上就会被发现的,他不会饶了你!”
小苏摇了摇头道:“没事,反正小厚和小朴都没了,我一想起来就难过。”
小紫也站在了她的身边说:“对,我也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我们一起去见小厚和小朴。”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他们四个就是按照厚朴和紫苏做出来的,小紫和小苏对小厚、小朴的感情也和他们之间一样。
玉儿杀过很多人,在她看来人和动物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现在看来人和动物又是不同的。一个人死了,会有他的亲人朋友们为他伤心难过。她说不上来,却已觉得以前的那套理论似乎有些问题,同时又很羡慕。
“唉,你们都不走,我们拼死拼活地进来还有什么意义?”李雩故意凶神恶煞般地说,眼睛里却满是泪水。
一个女人就够难对付的了,三个女人加起来牛都拉不动。李雩也说服不了她们,最后只有带着昏迷的彬郎回了家。
正月三十日晴
诸事不宜,大事勿用
一整天都守在仙山镜子前的两个女人只能见到厚朴,却不能看到李雩怎么样了。紫苏后悔没有告诉他用了奇门循甲就不能在镜中看到的这个秘密,只有干着急。一直把他当贼一样的防着,这下子自作自受了。
突然院子里有了动静,两个女人跑出去只见李雩扛着全身是血的彬郎回来,连忙围上前问长问短。
李雩来不及回答她们一连串的问题,交待她们照顾彬郎后马不停蹄地和厚朴会合,留下一句话“天明放火”,说完又回到了怀书锦的院子里。
玉儿又变回了原形,用她的利爪掀开一块块沉重的青石板砖。已经有一大半的砖被掀开了,她的爪子被磨得鲜血淋淋却丝毫不敢休息。
小紫和小苏不能夜视,正用手小心地在泥土中翻找着,生怕触碰到一根细细的根须。
“怎么样?有收获吗?”李雩问道。
小紫连忙指着两边的厢房,小声制止道:“这两边关的是和蔡九一样被抓来的鬼,共有一百多个,惊醒他们就不妙了!”
……
天更暗了,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但也预示着马上就要天亮了。按照惯例,天一亮怀书锦就会回来,因为他要在昼夜交替时采集日精月华,那是一天中他修炼最关键的时刻。
李雩也在用心地翻找着,边翻边对心急如焚地自己说一定要快点找到!要小心,千万别碰到根须!
“啊!”一声惊呼。
原来是蔡九、二蛋、小耗子准备在露水最重的时候去采集,却看到院子里模糊的身影,异口同声大叫了起来。
李雩忙抓住了蔡九,玉儿也一把抓住一二蛋。
蔡九看到李雩就像看到鬼一样,结巴地说:“你,你们……怎么怎么出来的?不……不要命了吗?”
李雩严厉地低声说:“不许动,老实点!”
可是已经晚了,两边厢房所有的窗户全都打开了,一百多双眼睛全看着他们。
怀书锦知道李雩已经到达,为了防止泄露结界的秘密便严令他们,一整天里没有批准不许走出房间一步,也不许有一点儿动静,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们忍住好奇心挨过了一天,现在已经到了卯时,是第二天了,这才大着胆子开窗看看。
趁着李雩和玉儿一分神,蔡九、二蛋、小耗子不约而同地悄悄踢了一下脚下已经luo露在外的树根,这些树根就像水波一样地荡漾开来,一直到了树干上。
“好大的胆子!”空中传来了怀书锦愤怒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