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融正在重新对对手的实力进行定位,又听曹湛派人来报,说敌军中闯出三员骁将,如入无人之境般地突入前军,生擒了他的贵客王琬和坐下宝马,这使得他对汤军尚未显露的实力更为忌惮。【】
“这会不会才是他们的实力呢?”窦融狐疑着问身边的王后曹氏。
“怎么,夫君难道想打退堂鼓了?”王后曹氏知道临阵犹豫乃兵家大忌,便反问道,“难道你忘了原先是为了干什么来的吗?”
“我原本以为将汤军引出来野战,便可寻机歼灭,但早间试探,敌人不显山不露水,令我难以寻其软肋,如此深沉;而三骑擒王琬,又显示其实力不俗。其攻击能力,不得不令我忌惮哪!”
中书侍郎刘彬道:“大王以为此战可胜汤军乎?若有必胜之算,按计施行即可,何苦以此自恼?若无胜算,不如早些收兵而回,另觅良策。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这时凌敬开言道:“臣观汤军布阵严谨,据水而守,又悉发骑兵迎敌,若以大军涉水击之,兵少则为所败,多则敌退走而追之不及。何不以潜以精兵伏于左右密林之中,而后全军佯退,诱敌精骑涉水追击。待其入彀,以大兵四面合围,聚而歼之?”
窦融一拍大腿:“凌先生之言,正合我意。”便派人传来高雅贤、董康买二将,低声吩咐二人各率本部两万人马,暗中转移主力,先行前去埋伏。此时担任敌后袭扰的冯黑虎、苏烈也派密使来报,二将闻虎牢关前厮杀,将率本部精兵于午时前后,自背后突袭虎牢关,切断汤军后路,两面夹击。窦融大喜,又自安排了诸军撤退的顺序,命人分头报知各军将领。
两军各自打着如意算盘,从卯时一直对峙到了已时,整整三个时辰。汤军轮番休息补充,大半个白天下来依然精神饱满,对面的夏军却得不到应有的休息和水粮补充,一个个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尤其是曹湛的前军,要一直提防着汤军再像胡敬德三人一样再次突袭,不敢有片刻松懈。土生土长的河北将士们在紧张提防正面对手的时候,还为家乡亲人们的安危而提心吊胆——秦伯钧所率领的一万汤军如同背后的一只老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扑上来吃掉孤悬河北的父老乡亲们,然后和正面的对手两面夹击,吃掉这十万弟兄。双重的压力考验着将士们的心理承受力,让他们心力交瘁。每个人心里都盼望着早些结束这种炼狱般的煎熬。
而从山东地区拉来的袁朗、孟海公两支“仆从军”就相对轻松得多。他们既不直接面对强敌,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一片散漫。缺乏纪律约束的将士们站累了,就自行原地坐下,军官们见状,也相继卸下盔甲,坐地休息。有的口渴了,还不顾友军的阻拦,争相跑到河边饮水,原本勉强可观的队形很快不成样子。没什么实战经历的将士们心中没有丝毫的临战观念,只想着滥竽充数,跟着打完这仗,然后回营快活。
窦融于将士们的精神状态和心理一无所知,兀自打着如意算盘,安排各军将领,分批后撤。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夏军将士们不明就里,以为得到了解脱,纷纷兴高采烈地收拾了战具,便往回跑去。只苦了前军的两万河北将士,戒备时他们最紧张,别部将士都可以休息,唯独他们不能,别部的都撤退了他们还要留着和敌人耗,心中都很不平,老子是后娘养的来着?繁重的任务都我们扛,轻松享受的活儿就你们干?一时全军上下都弥漫着不满的气息,斗志也因此松懈了许多。
段婉曦在对面望见夏军后队队形变换,人数在不断地减少。久经沙场的她本能地感觉到这不是一般的撤退。难道是夏军求战不得,来了个以退为进,暗设伏兵?哼,我等的就是你的撤退,至于你的伏兵嘛,速度够不够快就看你们本事了。反正我是不奉陪了!
“五妹,通知侯世昌率本部五百骑兵,经敌阵西向南驰奔。若敌军不动,马上撤回;若其发兵前来围攻,立即向东北杀去,直捣窦融中军!你和罗大刚看我举黄旗为号,自正面出击,与侯世昌合力,对敌阵实施切割!”
“是!”薛施雨得令,应声而去。段婉曦又下令各部骑兵,停止休息,全部披甲上马,准备出击。一时汤军上下摩拳擦掌,个个憋足了一股劲,只等着主帅一声令下,便倾巢出动,给敌军以致命的一击。
侯世昌率领五百骑兵出动了。他们按照段婉曦的计划,分散着涉水过河,登上对岸,夏军前军见汤军冲来,待要列阵迎战时,侯世昌却率众虚晃一枪,绕着大阵向南疾驰。窦融闻报,心里大叫不好,汤军这么一绕,绕到了左翼伏兵背后,若被他们发现,伏击计划岂不泡汤?纵然没发现伏兵,也会对自己的侧后翼构成巨大威胁。急忙命护驾将军刘十善率领一千近卫骑兵,与曹湛的前军两千骑兵共同围攻侯世昌。原先奉命撤退的各部被刘十善的一千骑兵往前一冲,夏军的队伍立马被打得混乱,还有不少将士被自己人给冲倒撞翻,爬将起来,指着远去的骑兵大骂不止。
见到夏军已被侯世昌调动并出现混乱,段婉曦知道攻击的时机已经到来。她跑到中军,命翟长孙挥动黄旗,前军罗大刚得令,与薛施雨率领本部五百骑兵率先渡过汜水,如同一把尖刀般,很快撕裂夏军正面的防线,向着窦融的中军**而去。
段婉曦对众军大声说道“贼势已乱,急击勿迟!”命翟长孙再举青旗,却是两翼的徐天骐、程子谦和吴信、史大奈两支精兵得令,四将各领五百骑兵,分作两翼,紧跟着罗大刚部随后渡过汜水,登岸一阵猛攻,又在夏军正面防线上撕开两道口子。段婉曦再命举起红旗,招呼守关的段宗扬、王著所部出击,自己与胡敬德、独孤彦云、彭杰、柳月娥、翟长孙、燕无双六将,率亲勋卫、玄甲军一千精骑,陆续渡河登岸,三路四批骑兵呈三叉戟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其纵深高速穿插。
早已憋足了干劲、训练有素的四千精锐骑兵,借助马匹的冲击力和手中精良的武器,如同一阵旋风,碰到抵抗的夏军,人少的,砍翻几个,吼上一声,便无人敢上来抵挡;人多的,当头一阵箭雨,压得他们抬不起头,再纵马上前,刀砍矛刺,杀倒一批,击退敌军后立即冲过,不等他们结成阵势。端的是虎入羊群,所向披靡。曹湛所部纵然有同旧邢正规军较量的实战经验,但一来精神高度紧张之下,一触即溃,二来己方阵脚大乱,群龙无首,局部的抵抗也难以抵挡敌军的猛烈攻势,很快被汤军突破了宽大正面。至于两翼的袁朗、孟海公两部降卒,早在开始撤退时就混乱不堪,跑起来一个比一个快,汤军这么一冲,更是斗志全无,纷纷溃散。
夏军分兵埋伏后,正面战场虽然仍然不下六万人马,但各部平时既缺乏组织协调,临战又被汤军冲乱了阵势,彼此难以照应,变成了一盘散沙,人数虽多也派不上用场。虎牢关上段宗扬、王著见段婉曦举红旗发令,率一万主力大军随后开关杀出,孤立无援的夏军很快被汤军分割包围,各个击破,降者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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