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在下在外室等你。”说完,许千澜绕过屏风走出内室,悠闲地寻了把椅子坐下。
叶雪玫一百个不情愿,却也只好在丫鬟的服侍下换好衣服,磨磨蹭蹭地走到许千澜面前。
许千澜抬眼,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不动声色地转移视线,盯住了门口的紫檀木花架,如玉雕般精致的手轻轻掩在唇边,端的是一副清高优雅模样。
叶雪玫脸长满了黄豆大小的红疹,密密麻麻一个挨一个,让她整张脸都肿了一圈。
连扶着她的丫鬟,也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想再看她那张脸。实在是,实在是太恐怖了。
“许公子,请你一定要治好雪玫的脸”
叶雪玫说话都不利索了,还不忘朝着许千澜抛媚眼,只是这娇滴滴的音调再配这么一张脸,怎么看都觉得恶心
许千澜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避开叶以玫灼灼的视线,一本正经道“在下自当尽力。”
胡姨娘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茶盏,笑意吟吟地放在许千澜身边,“许公子辛苦了,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说完又去搀叶相,“老爷,您也忙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有许公子在,雪玫一定会没事的。”
那茶水里的药生效极快,她得赶紧把人都支开才行。
春桃送早已备好的纸笔,许千澜拿起笔刚要开方子,鼻尖翕动,动作一顿,又放下了笔。
他端起胡姨娘送来的茶,掀开盖子闻了闻,又轻抿了一小口,瞬间变了脸色。
“叶相留步”许千澜将茶杯重重一顿。
叶相和胡姨娘刚走出门口几步,回头望去,一脸不解。只看到许千澜精致得不似凡人的容颜笼罩了淡淡阴云,眸光闪烁。
“许公子,你这是何意”叶相不满,却没有立刻发作。
“何意这话应该是在下来问吧。”许千澜不客气地推开叶雪玫的衣袖,起身走到叶相面前,素日云淡风轻的脸隐有一丝怒容,“叶相深夜请千澜过府给二小姐看病,是为了在茶水里下药的千澜竟不知,叶家的小姐恨嫁到这般地步”
胡姨娘不知是被叶初雨那一耳光打傻了,还是吃错药了,竟然在许千澜的茶水放了春药,又故意引走叶相,想借机绑住许千澜,逼他娶了叶雪玫。
可许千澜又是何等人物,凭他的医理,能给他下药的人还没生出来
叶相心头刚升起的几丝怒气立刻被许千澜的话浇灭了,张大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才支吾道“这,这怎么可能”
“莫非叶相是质疑在下的医术要不要请太医来验验那茶水”这事一旦闹出去,丢人的可是叶家,他才不在乎。
“怎么回事”叶相这才反应过来,那杯茶可是胡姨娘亲自端来的。
胡姨娘没想到许千澜居然这么快发现了茶有问题,惊慌地别过头去,却咬定了不承认“妾身,妾身不知。”
许千澜曾听叶初雨分析过,知道她落水一事十有是叶雪玫的手段。他本不想治好叶雪玫,如今自己还差点被算计,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恕在下才疏学浅,二小姐的病,叶相还是另请高明吧。”许千澜又恢复了一脸高深的神情,仿佛当这些人都不存在一般,看也不看叶相,一甩袖便要离开。
叶相此刻也猜到了大半,恶狠狠地瞪了胡姨娘一眼,忙不迭追去,好声劝道“许公子停步,刚才绝对是意外,意外。小女的病还得拜托公子若能治好,本相必有重谢。”
叶相好歹也是当朝大员,许千澜不可能真的拂他的面子,眼看着架子端的差不多了,转身看着叶相说道“二小姐的病,不是不能治。”
他眼极快地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故意放缓了语调,一字字道“只是要治好身和脸的红疹,药力过于刚猛,只怕二小姐虽能恢复容貌,只怕日后难有子嗣。”
此话一出,胡姨娘当时瘫倒在地,双眼一翻,晕过去了。
叶相的承受力女人强得多,可也是心头一凉。
“许公子不能有两全的法子”他颤抖着问道。
许千澜摇头,“叶大人,二小姐要容貌还是子嗣,由你们府决定,还请大人仔细考虑,千澜先回去了。”
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说道“对了,我师妹与府三小姐很是投缘,有时间还请三小姐入宫一叙。”
能设计让叶初雨落水身亡,如此恶毒的女人,他不介意给她一个教训。
月白色的衣袂轻飘飘地拂过青石门槛,不待小厮跟,许千澜已经不见踪迹。
“父亲”叶雪玫扶着门框,全身颤抖,双目含泪,“许公子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要想恢复她的容貌,要断了她的子嗣
算她容貌姣好能讨得夫君欢心,可没有子嗣傍身的女人,又如何能在夫家立身
可若是不治,凭她现在的样子,又能嫁给谁
不管舍弃哪一个,都是这世间最艰难的抉择
胡姨娘此刻顺过了一口气,醒来扑向叶雪玫。
“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好端端地受这无妄之灾”她这次是真的悲从心来,哭得撕心裂肺。
自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可怎么办
“都是叶初雨那个贱人,都是她害的你”胡姨娘鬓发散乱,歇斯底里地低声咒骂着。
叶相此刻也是神情颓靡,一向挺拔的脊背也垮了几分,看着胡姨娘和叶雪玫坐在地抱头哭泣,他心也憋闷。
这世界永远不缺胡姨娘这种不作死不会死的人,原本许千澜没打算做得这么绝,顶多是让叶以玫喝几个月的苦药罢了。可她偏要自作聪明,在茶水里下春药,这对许千澜来说简直是侮辱,不怪他这么愤怒。
要是叶初雨知道,胡姨娘又将这些事怪到她头,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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