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快起来,你们这群猪猡,赖狗!”随着几声沉闷的锣声,周帆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那些蜷缩在角落里的囚徒们则像是从坟茔里慢慢爬出来的僵尸一样也正站起来。
周帆定睛看去,铁牢外面整整齐齐站着十几名狱卒,那些狱卒个个精神饱满,每个人腰里斜挎着一把剑,牛气冲天的正冲牢房内喊叫。
为首的一名狱卒正是那尖嘴猴腮的典狱长夏侯婴。
夏侯婴微微撇着嘴,正冷眼看着众囚徒。一副高高在上,鄙夷天下,耀武扬威的模样。只不过这厮的面貌长的实在太差,就他现在这副尊荣正像是那阎罗殿里的白无常,阴森而恐怖。
一个身材高大的白面狱卒麻利的打开铁锁,“出来!都他娘滚出来,你们以为是来这里当大爷的吗?这儿不是养大爷的地儿,快!一群骚狗!”
早有两个狱卒抬过来一个大桶,阵阵发霉的气味不时从大桶中飘散出来,钻进人的鼻孔。接着又有一名狱卒掩着鼻孔把一摞黑黑的海碗放在地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食物吗?周帆阵阵狐疑着,他手里却突然被靳武塞过一只海碗,“大哥!吃饭了!”
此时那些囚徒早就每人捧着一只海碗站在了那大桶前。一名狱卒一手拿着马勺,一手半掩着鼻子从桶中舀出那黑黄的东西放进碗里。那些囚徒则像是见到了山珍海味一样,双眼放光,急忙蹲在角落里吸溜吸溜的吃起来。
周帆呆呆的望着众囚徒,心底莫名升起一丝怜悯。可怜啊!真是可怜,这在现代连猪都不肯闻上一闻的东西让人吃。他妈的!这就是监狱,监狱的生活让我这个曾经吃遍山珍海味的穿越者如何忍受?
“嗨!你小子愣着干啥?不吃了吗?直娘贼,我早看你是欠抽了。快过来!”
拿着马勺的狱卒用马勺指着周帆恶狠狠骂道。
周帆对他怒目而视。
“哎呦!小子还挺倔啊!行!不吃就算!一会儿有你难受的。”那狱卒马上要收拾东西作势离开。
靳武此时正像其他囚徒一样蹲在地上吃饭,他急忙站起从周帆手里拿过海碗,同时向周帆使个眼色。
“牢头大人,他是新来的,没有吃饭的经验,大人还是给盛点儿吧!”靳武卑微的笑着把碗伸到那狱卒跟前。
狱卒又看一眼周帆,余怒未消道,“真是不识好人心,爷这是关心你呢!”
说罢怒冲冲给靳武盛了半碗。
靳武把海碗递给周帆,又自顾去吃饭了。周帆看着这黑黄的像是屎一样的东西哪里会有半点儿食欲。
悲催!哥们真是他妈的太悲催了!
夏侯婴突然走到周帆跟前,狞笑着说道,“怎么了小兄弟,感觉太冤是吧?呵呵!这菽麦糊糊不好吃是吧?哼!爷今天就告诉你,不吃更好,饿死活该!省的爷以后费事儿了!”
周帆狠狠瞪了夏侯婴一眼,恨不得立刻把这小子撕成碎片,但看一眼那些虎视眈眈的众狱卒,周帆还是忍住。
他们手里都有剑,饶是自己能制服那些手无寸铁的囚徒,但要对付他们这一群手持宝剑的人却无异于以卵击石,是自己在作死。
吃!就他妈的凭这小子这句话哥们得吃。哥们必须要活下去,不吃饭怎么能活下去?别人吃得我周帆就吃得。哥们倒要看看这小子以后到底怎么收拾我。
周帆几乎是捏住了鼻孔才勉强吞下去那半碗黑糊糊。
有些没吃饱的囚徒又到那狱卒那里去讨,那狱卒好像也毫不吝惜的又给盛满海碗,直到那大桶里像是被狗舔过一样干净了。
吃完了饭,周帆等同一个牢房内的十几名囚徒,还有其他牢房内的囚徒,总共约有一百二十多人,被驱赶着慢慢走出牢房。
牢房内的昏暗和牢房外的明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正是朝阳初升,万道霞光照射在空旷的监狱大院里,新鲜的空气让周帆一阵神清气爽。
监狱的院墙全部由青石建成,足有两丈半高。上面布满铁条编织成的网子,很像是现代监狱的院墙了。墙下还有手持利刃走来走去的数名军士。
周帆暗忖,唉!想逃出去还真是难啊!单是这院墙恐怕就是插翅难飞
周帆随着缓缓的人流走出监狱大院,边走边看。直到现在周帆才有幸看到这秦代沛县的景象。
他们现在正走在一条宽宽的街道上,街道两边大部分是低矮的青砖房子。袅袅炊烟正从房顶上的烟囱冒出,飘渺而轻盈。道路两旁琳琳散散的店铺显示着沛县这个地方还是一个经济较为繁荣的小县。
在那些低矮房屋中零星的散落着数处青砖绿瓦的大宅院,昭示着沛县这个地方富裕人家着实不少。
慢慢走到了城东墙下,一队排列整齐的军士很快吸引了周帆的目光。
这些军士都穿着鲜亮的铁甲,手里执着一柄明晃晃的长戟,肩上斜背着一把弓箭,好不威武。足有一百人之多,全都是精神抖擞,他们的眼睛在紧紧盯视着周帆等众囚徒。
沿着一个大大的斜坡,周帆等众囚徒被驱赶到了东城墙头。城墙上有好几处巨大的塌陷,这些囚徒的任务就是修补这些残垣断壁。
秦代修筑城墙用的还是土屯法。
周帆站在城墙头向外望去,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田野。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地里的秧苗长势很旺,随时可见在田间弯腰低头辛苦劳作的农民。
沛县这个地方给周帆的总体感觉是古朴、宁静、祥和。他们这些囚徒登上了城墙,为这个看似井然有序的小城平添了几许不和谐的音符。
城墙外面堆放着修建城墙的城砖。城砖是一块块巨大的方形青石。
典狱长夏侯婴颐指气使的立在城墙上分配任务,“看到了吗?你们今天就是把这一处缺口修补好。排队,现在分组!”
夏侯婴先点了十几个人的名字,随后命令道,“你们垒砌城墙。”
显然这十几个人可能以前都是匠人,负责技术方面的事情。
在十几名狱卒的配合下,剩下的囚徒们被分成了两个组。一组二十多个人,协助那些匠人垒砌城墙。剩下的七十多人是二组,负责从城墙外面把城砖通过城门口,再沿着斜坡背到城墙上,大约有一公里的路程。
周帆被分到了二组。
夏侯婴尖着嗓子对二组说道,“你们都听好了,今天每人搬十块城砖。搬不够的就不用吃饭了!”
此时的囚徒们都像是哑子一样,没有人发出一点儿声音。
典狱长夏侯婴分配完活后,走下斜坡,坐在一株巨大的老槐树下乘凉去了。槐树下有一张木桌,夏侯婴顺手抄起桌上的酒壶,津津有味的品起来。
那一百名军士在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指挥下很快散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定,目不斜视,严密监视着众囚徒。夏侯婴带来的那些狱卒们则手里拿着皮鞭吆喝着,像是驱赶着一群牲畜一样把周帆等人赶到城墙外。
囚徒们好像麻木了一样,任由狱卒驱赶着,行尸走肉般的开始了苦役之旅。
一块城砖大约有二百斤,力气大的囚徒诸如像黑熊样的大汉,干脆就把城砖扛在背上,弯着背咬着牙慢慢挪动着脚步。瘦弱的囚徒则两人一伙,拿了杠子,绳索,两人抬城砖。反正杠子,绳索多的是。那些木杠长的竟然有五丈,比城墙还要高,短的也有丈余。
“大哥,你一个人能行吗?”靳武终于开口轻声说话。
周帆看了看那些城砖,苦闷的摇摇头。其实周帆自忖他能背动城砖,只不过那么重的青石压在背上,一天下来背部想不肿或是不流血太难了。周帆可不想让自己的背部受到任何伤害,这具完美的躯壳一直是他的骄傲。
“奥!那咱俩合运吧!”
周帆和靳武抬起一块城砖向城门口走去。狱卒在他们身后吆喝着,“娘的,快点儿!走快点儿你会死啊!”
皮鞭不时落在那些行动稍慢的囚徒身上。“哎呦!哎呦!”痛苦的嚎叫声,**声从囚徒嘴里发出,让人心下凄然。
他妈的!太不人道了吧!你们抬着城砖试试,这是人力能承受的范围吗?
周帆心中不知道把那些狱卒的祖宗八代问候了多少遍。
好在周帆和靳武两人的力气都很大,两个人承受着二百来斤的重量其实并不是很艰难。他们的脚步显得很轻盈。很快走到了城墙下那棵老槐树下。
夏侯婴这时候正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唱着小调儿。见周帆和靳武过来,夏侯婴的小眼睛突然睁开。
他站起来几步走到周帆和靳武跟前,“站住!娘的,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个子还两人运一块砖,怎么的?偷奸耍滑啊!你小子不是很牛吗?听说一夜之间就成头儿了,可爷咋怎么看你小子怎么不顺眼呢?”
夏侯婴手提皮鞭阴着脸指着周帆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