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县城最近彻底的红火了起来,这其中自然是有着一年四度正在举办的集结闹会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一件事,一件本来微不足道却引起了轰动大半个五原县的事。
吕布,十日之前,在县城中央闹市中一处空地处设立武斗擂台。设了也便设了,一开始别人难免以为他这不过是哗众取宠,不自量力的行为。
难道他不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
难道他不知道做人要谦虚,低调,谨慎,中庸为王道吗?
难道他不知道高手在民间,民间有隐士吗?
然而,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撼动吕布的擂主之位,他就如同一杆万古长青的桐柏,伫立在人潮汹涌的闹市中央,虎目四射,如同君王莅临般扫视着四方。
凶神恶煞者,败!武馆馆主,败!衙门捕快,败!百十游侠儿,败!
更有甚者,还有那知名的江洋大盗,施展起精妙的易容术,换上一张人脸上台挑战,依旧败!
败,败,败,败的没有一点脾气,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服气。
十招,这仿佛如同一个被下了魔咒的数字,横亘在芸芸众生与武之大将之间。
至少这十日,没有人能打破这一个魔咒。
酒楼中,古巷深处,秀女闺房。行脚商,士子,游侠儿,农户。在各处地方,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都好像在这个娱乐行业并不发达的时代找到了久违的共同话题。
“你说吕布什么时候会败?”一位喜好舞枪弄棒的士子轻轻拉扯起路边的陌生美貌少女,问道。
美貌少女本来要骂上一声登徒子,但是听到眼前陌生的士子谈论起吕布,顿时露出如花的笑靥,神采飞扬道:布大哥才不会败,他可是不败的战神!
说完她便是神色兴奋的跺跺脚,道:你这人真烦人,我还要去看他的守擂呢,万一去晚了就惨了!
如此一幕,在五原县的每一个角落发生着,或许并不是什么哪个少女不怀春,但是英勇善战的勇士,永远会招来少女灼热崇敬的眼神,只因她们喜欢这种懵懵懂懂的感觉!
一间外表平凡,内部装饰别具古韵的酒肆之中,正有着两名军士模样之人高歌对饮。不对,确切的是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高歌。另一个人沉默不语,手中端的竟然不是酒,而是一杯七分热度的清茶。
手拿酒皿之人鼻孔嗅着烈酒的浓香,道:高老弟,你真不和我干一杯?须知我们现今不是在军营,不用刻意束缚自己!
手拿清茶的男子眉头微皱,面容略带三分严肃:张军侯,高某只是你手下的一小兵,不用对我如此客气。高某不善饮酒,且虽说你我并非在军中,但是你我都穿着军中服饰,还是注意些好!
张军侯若无其事的一笑,仿佛已经习惯了对面男子的沉默与严肃。
“近日听说五原县城内出了个战神吕布,我倒是想要见识一下他到底有何本事。若是真的有本事,也可以给大人推荐一番!”张军侯喝了口烈酒,忽而转换了个话题。
本以为这位高老弟还会沉默不语,对事事皆不关心的样子,没想到他突然间抬起了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缓缓道:这个吕布,有些意思!我或许不是他的对手!
张军侯脸色瞬间闪过一抹极不自然的笑,嘴角甚至于微微抽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高老弟竟然笑了,因为那个叫吕布的人笑了?
“你可是有在我手下坚持五十回合的战力,你的意思是,我与吕布武力不相上下,或者说他比我更强?”张军侯将手中酒皿放下,沉声问道。
“没打过,不知道!”沉沉的一句话,却是说出了一句没有争议的事实。
没有打过,就不知道谁胜谁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实力永远是千古不变的资本。
张军侯沉默注视眼前的高老弟许久,但见他的眼睛眨都未眨,直视着回来,他的眼神,告诉他,这绝对不是开玩笑。而且,高老弟会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期待与他一战!”张军侯眼睛微眯,质地有声道。
“同感!”
两人举杯,一杯酒与一杯茶在虚空中对撞,话已不需说太多,一切尽在不言中。
……
时间的步伐,不会停留,只会缓缓的走,吕布本以为幸运女神会又一次眷顾他,但是他发现或许他太理所当然了。
掐指算来,一月的擂台之期已是度过了二十九个日日夜夜,每一天上台挑战他的人不知凡几,但他却没有发现一个真正的人才。
三流武将都没有,更莫说有招揽二流武将,一流武将,绝世武将的机会了!
今日,是最后一日,也是决定了是非成败的一日。这一日,吕布古井无波的武道之心竟有些微微波澜,他不知道这最后一天若再是一无所获,那他的武道之心会不会产生罅隙。
机械式的说上一套早已能熟颂的开场词,吕布画戟轻握,目光低垂的看着手中宝戟。
“你想染血了吗?想要热血沸腾一战吗?”吕布轻轻安抚起手中宝戟,为他有些微微的挽惜。
败!败!败!同样的节奏,同样的人群,同样的结局。凡是挑战之人不出任何人意料之外,依旧败到败无可败!
胜到胜无可胜,战到败无可败!两种截然相反的结局,却是吕布与一些挑战者最真实的写照。
又是一场大胜之后,吕布虎目锐利四射,陡然,他的目光投向了一个方向,那是人群之后的两名军士,他们立在人群的最外端,但他们的目光,却锐利如刀,坚韧锐利,比其余之人锋锐十分,那是属于同样武将的傲意与坚韧。
张辽与高顺两人方匆匆而至,就感受到了擂台上之人那如同繁星耀世的目光,两人同时抬头。三道目光在虚空中对碰,激起战意盎然的燎原之火。
张辽一身大汉制式军装,浑身散发出勃然英姿,面容如同紫玉,目光若朗朗繁星,他身高近八尺,一双军靴重重的踏在地面,走起路来不怒自威。
高顺同样一身大汉制式军装,浑身气势却是内敛与身,他的面容,威严而有度,尽管面容有些黝黑,却不会让人有丝毫轻视,那张近似包公的公正脸,却是别人如何也长不出来的。正如奇人大多必有奇相。
张辽手中的长戟已被深握在手中,他本是谨慎之人,既然决意挑战,手有武器,未雨绸缪必是最重要的一环。
高顺背后背着一杆笔直锋利的长枪,脚步不轻不重的走在坚硬的地面上,战意昂然的朝着擂台走去。
前方拥挤的人流渐渐分流,让出了两个足够两人通过的人形通道,一双双略带好奇与复杂的目光袭来。两人面色从容不迫,向前而行。
“吾乃张辽,张文远,听闻吕布之名,特来讨教一番!”
“吾乃高顺!与你一战!”
张辽,高顺,既然来了,就注定做我最忠诚的手下吧!吕布嘴角岑起玩味的笑容,若说不激动那是假的,但也没到那种粉丝遇见名将的程度,更多的只是淡淡的欣赏与审视。
至于原因,只因我是吕布!这个理由,可以吗?
张辽,高顺两人来到擂台边缘,让的吕布略显诧异的是,首先上台挑战并非武器在手的张辽,而是武器背于后方的高顺。
高顺上到擂台之上,解下后背处的长枪,道:吕布,你小心了,我可不会留手!
吕布点头,为了表示对高顺这个对手的重视,他的脸色也是陡然凝重三分。
高顺手中长枪朝虚空一刺,一朵朵略带凄美的枪花就片片绽放,随着高顺气力的灌注,他手中的枪花越来越诡异莫测,忽而左,忽而右,忽前忽后,蓄势,蓄势,继续蓄势。
自始自终,吕布都是从容不迫的看着,在吕布的眼中,高顺手中的枪花并不是繁乱多变的幻影,而只是一个硕大的亮点,这一点,正是高顺这一招的薄弱之处,也是破解高顺枪法的关键所在。
三息之后,高顺陡然一声大喝:破击枪,幻击!
只见他手中的枪花携带起风雨雷霆之势纵横而来。
是砸,是刺,是挑,还是削?
下方的人群纷纷瞪大了眼珠,却是丝毫不能分清高顺这个动作到底是什么。
一抹刺骨的寒意升起,他们悚然而惊,这一枪,要是刺向我?又当如何?不寒而栗,不外如是。
而在吕布眼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情景,一抹雪白的光点在他眼中骤然放大。那是高顺这一招式的唯一破击点。
吕布动了,只见他身肩微微的朝左侧倾斜,以一个匪夷所思的柔韧动作躲过了高顺的雷霆攻势。
确切的情形是,高顺手中的枪尖几乎擦着吕布的肩膀处呼啸而过。
高顺见到吕布的躲避之法,心中的战意更是旺盛。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吕布,至少是与他同一层次的对手。
他的招式又是猛的一变,这一回,没有丝毫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只是竭尽全力的朝下方狠狠一砸。如果说初次的试探他只用了七分力,那么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留手。
底下人群发出一声惊恐的惊呼,任谁都看出吕布方才躲避,正是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际,他能躲过去吗?
吕布眼睛精光爆闪,手中的方天画戟第一次全力出手,短短的一瞬,只听铛的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过后,吕布戟尖处一端的月牙戟已是精确的抵挡下长枪的硬木枪杆处。而这接触之处,正是那雪白的破击点之处。
擂台下方的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他们真的不希望吕布会失败,最后一天了,难道不是要见证奇迹的节奏吗?如果最后一天吕布败了,那他的形象恐怕会直接从万众之巅跌落到万丈深渊吧!
吕布也深深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不在乎,因为他不会败!而是要胜,胜的更要酣畅淋漓。更要银河动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