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留下一些士兵清理战争,自己带领人马回到营地,他对李爽对舍命救自己的英勇行为,及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给予了高度赞许。
一天后,张辅军进入新福,在新福的一条河边,明军再次被胡氏军队拦住去路。胡氏军队沿着大河列军,阵势强大,号称五十万。张辅命大军立即摆好阵仗,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李爽站在队伍前面,望着对岸密密麻麻、如江水般绵延开来的胡军,他已经没有了初入战场时的紧张不安。他站定后便认真观察起周边的情形来,眼前的这条河波澜壮阔,两岸之间相隔有八九丈,河水深不见底,如果直接杀过去,凭着己方人多势众,也许能冲过去,但是未必能打得赢这场伏。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家乡河里游玩,哥哥教自己潜水情景,安南与自己的家乡相隔并不远,水温应该与家乡冬季河流水温差不多,那么如果在没有对岸敌人攻击的情况下,悄悄儿游过去,也绝不至于冻僵溺毙在水里面。
此时,将军李彬建议即刻渡河,杀将过去,以强大的兵力踏平胡军。张辅沉默不语。李爽上前一步,轻声在张辅耳边说:“将军,眼下敌方已兵阵对岸,扼制住了水面,若强行渡江,对我军恐不利。因为对方布阵森严,即使我军可以强行渡过,势必伤亡惨重。末将以为,不若巧取,如此方可以最小的伤亡代价击垮胡军。末将自幼熟悉水性,不若将军率领大队人马,摆出渡江样子,在此虚张声势。让末将带领几十人从下游潜渡,到对岸后属下鸣金为号,造足声势,将军再率领主要人马渡江,您意下如何?”
张辅赞许地眼光打量了李爽一会儿,道:“就按你说的办,我挑选50名熟悉水性的士兵给你。”
于是,张辅仍旧装模作样,虚张声势地布置军队,令士兵重重擂响战鼓,做出准备渡江的样子来,对岸安南士兵自以为自己占据了有利地理位置,明军已是板上之鱼,个人摩拳擦掌,只待大明军队一渡河,便大开杀戒。
李爽带领50名士兵,在成列明兵掩护下,从河岸上的芦苇和灌木丛里悄然前行,行至下游胡军视野之外,迅速游至对岸。到达对岸后鸣金吹角,擂鼓呐喊,大造声势,杀入敌阵。胡军以为明军从天而降,阵脚大乱,明军趁机渡江。张辅让勇猛善长游泳的士兵在前,以最快速度登岸,其他人紧随其后,同时让弓箭手在岸边对过河士兵进行掩护,密集的箭雨令对岸胡军很难对正在渡过的明军发动攻击。登岸后的明军身着湿衣,与胡军展开了激战。好一场血腥的战斗,直从申时战到日落,胡军首领被俘,新福被明军占领。张辅将八万被俘士兵都放还故乡,明朝军队声威大振。
经此一战,张辅再一次对李爽刮目相看,认为他可谓文武双全,既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眼光,又有带领人马攻城略地的胆识,加以李爽又有对自己的张辅的救命之恩。因此,战争一结束,张辅便授李爽小旗一军职。
又过几天,张辅一支与沐晟一支在白鹤江胜利会师。胡氏父子做梦也想不到明军进展速度竟然如此神速,极为惊骇之下,倾全国之兵200余万,依宣江、洮江、沱江、富良江四个天险,伐木筑寨,多设机关,沿江南北两岸立木桩设栅栏;又征发国内所有船只,集中船只于江中,企图使船只在栅栏的保护下,对明军灵巧出击;又在关隘多邦筑城,广设机关,城栅桥舰相连,绵延九百余里,沿途多派士兵防守,企图据险打击明军,使明军于在久攻不下的情况下,趁大明整个军队陷于疲劳之际,再一举歼灭之。
张辅早看穿了胡氏父子的用心,从新福移军至三带州,制造船舰,准备通过水战攻隘。
十二月,张辅推进到富良江扎营,张辅认真观察形势后,先命李爽配合骁将朱荣进攻嘉林江口,再进至多邦隘,沐晟军也沿洮江北岸鼓行而进,与张辅呈南北夹击之势,互为声援。李爽作战勇猛,与朱荣配合默契,一路斩兵杀将,进展迅速。
接着要进攻的就是胡氏父子耗费诸多精力经营的多邦城了,多邦城坚固险要,必须与沐晟军合军进击。张辅先是派李爽带一支小队伍前去察看,李爽带了四个身手敏捷的兵士,着安南当地人便装,绕至多邦城下,但见多邦城坚而高峻,城下设有宽而深的重濠,在城上火光的映照下,濠内水波粼粼,阴森森的感觉。李爽悄悄向前行一段,找了一处光线比较好的地方,细细望去,不禁大吃一惊,从粼粼的水波上,隐然露出密密麻麻削得很尖利的竹刺,如果明军企图从下面硬攻城,必有众多士兵被安南军从城墙上打落下来,落下来的士兵基本都会掉入这河中的竹刺上,到时候,明军必然死伤惨重。李爽五人再偷偷绕行至城外一处小山上,只见城下的深濠外,胡氏父子挖掘出了绵延几里的高低起伏有序、层次分明的坎地,士兵层层严密守卫。李爽说道:“这胡子父子对多邦城可谓布置森严,我们得马上回去,禀告将军。大家行走小心,千万不要给安南人发现。”
回到营地,李爽马上把调查到的情况报告给张辅,张辅道:“胡氏父子必是把所有砝码都压在此城,我等必须在今冬破城,等明年开春天气暖和起来,瘴疠大兴,疾病流行,我们又不懂医治之术,必对我军大为不利,到时候想取得胜利,恐怕更加艰难,所以,我们不能坐等,必须在近日破城。欲破此城,须有死士在前开路,众位有何好主意?”
都督佥事黄中上前一步,拱手道:“将军您素日待弟兄们情谊深厚,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弟兄们都愿意誓死报国,诛安南逆贼,为国为家争光!属下愿意带领死士前行开路!”
李爽也上前一步:“将军,末将适才已经去多邦城近距离侦察过,对那里地形熟悉,门下愿意跟随都督佥事前行!”
“好,黄中,你就去外面军营,继续寻一批有勇有謀、愿意跟随你开路的死士。”张辅目光炯炯,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接着,张辅与众将士继续苦苦思索破城之策,直到丑时方定下破城方案,众将士各自散去。
第二天,张辅命朱荣率一队人马,吹角连号,大声鼓噪,摆出要进攻沱江之阵势,胡氏父子赶忙布置沱江军队,做好了迎战准备。
张辅则带领大批人马,休整待命,张辅放出令来,让兵士们白日放心休息,养足精神,蓄足精力。待天黑时分,集结将士,鼓舞士气,号令曰:“安南所恃,莫若此城,此城一拔,便如破竹。大丈夫报国立功,就在今日,若能先登此城,不惮重赏。”将士们踊跃应命。
李爽跟随都督佥事黄中,率敢死之士数千人,于四鼓时分,在夜色掩护之下,持火炬和铜角,越重濠,搭云梯缘城而上。李爽一路领先,率先登上城墙,砍倒几个守城侍卫,后面的死士纶纷蚁附而上,一阵砍杀,城墙上安南兵士,纷纷被砍倒在地,鲜血顺着城墙流入墙下濠沟,不一会儿,濠沟里的水就变为血红色,映着火光,十分瘆人。随后,死士们吹响号角,万炬齐举,城下明军得到信号,知道前锋已经攻入。于是,紧随着的大军万炬齐明,呐喊前进,攻入城中。安南兵自恃城池险固,明军奈何不得,万万料想不到,明军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攻入城来,惊慌失措之下,矢石竟然发不出去,纷纷败走城下,丢盔弃檄,四散逃跑,明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砍杀,安南士兵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