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又要杀人了!”晁用之为那安西将官捏了把汗。
拔野古闷声说道:“关咱们鸟事!”
步云飞却是笑道:“哥舒翰在潼关,是如坐针毡啊!”
“大哥如何这样说?”晁用之问道:“哥舒翰用法严峻,安西军又是他的对头,如坐针毡的,应该是那些安西兵将才是!”
“此一时,彼一时也!”步云飞说道:“这个时候,潼关的主力是安西军,而不是陇右军!依我看,这里根本就没有陇右军。最多,也只有少量西府兵。哥舒翰得仰仗安西军抵御安禄山叛军,岂能对安西军逼迫太甚。何况,安西军的主帅高仙芝、封常清虽然被皇上撤职,但仍在军中效力,那些安西兵将原本就与哥舒翰不睦,有旧主做后盾,更是心中不服。而哥舒翰现在又是病废之人,掌控力下降,又有高仙芝封常清在军中作梗,哪里那么容易约束得住安西军!我看他根本不敢把安西兵将怎么样!”
“那他怎么敢当街斩杀李振东,李振东是天武军将校,也是封常清的部属!”崔书全问道。
“你就别提什么天武军了!”步云飞斥道:“要不是你们这些长安子弟无能,高仙芝封常清也落不到今天这步田地。我敢说,他们二人早对你们这些天武军恨之入骨,巴不得有人杀了你们以儆效尤!哥舒翰明白他二人的心思,对你们下狠手,一则是整肃军纪,二则是向高仙芝封常清示好。他杀得越多,高、封二人越是解气!”
崔书全一吐舌头,心中一阵后怕。
果然,旗杆下,那安西兵将耀武扬威,指着夏长史的鼻子一顿臭骂,那夏长史却是唯唯诺诺,好言相劝,身后的西府兵也是耷拉着脑袋,并不敢上前争吵。
步云飞站起身来,说道:“走,过去看看。”
崔书全慌忙摆手:“大哥,咱们是天武军,岂不是王刀口上送!羊入虎口!去不得!”
步云飞也不理那崔书全,自顾向那旗杆走去,拔野古和晁用之紧跟在后。崔书全见落了单,心中着慌,只得勉强打起精神,跟在后面。
还没走到旗杆下,迎面响起一声爆喝:“你们这些打不死的溃兵,没点到你们,谁叫你们过来的!都给老子滚回去,老老实实呆着!”
只见一排兵将拦住了步云飞去路。这些兵将胸前没有十字结,却是一群西府兵。
西府兵是哥舒翰的亲兵,相当于安禄山的曳落河,是哥舒翰从陇右兵马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贴身近卫。西府兵人数没有曳落河多,但也是久经沙场的天下精兵,脾气和哥舒翰一样骄横跋扈,刚才在大街上,砍了李振东脑袋的传令兵,就是西府兵。
崔书全吓得一个哆嗦,急忙缩在了拔野古的身后。
步云飞却是不慌不忙,昂然说道:“安西军马奉调前来潼关,同为国家效力,却如何要受这等窝囊气,连个把士卒也不给!这也太欺负人了!”
刚才那一阵吵闹,步云飞早已听得真切,那安西将官名叫丁奎,是一个校尉营官,带着自己的营,在五凤岭南边扎营。丁奎这支部队从安西千里迢迢赶到潼关,水土不服,病倒了百八十人,加上一路上开小差的,一共一千人的营,到了潼关,只剩下六百多人。兵额不足,丁奎便想来这五凤岭下,挑上两三百号溃兵,充实兵额。
丁奎满以为,招上几个溃兵,不是什么难事,哪里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那夏长史口口声声,奉西平郡王将令,天武军溃兵一概不得分配到各营,而是仍然保留天武军编制,整编后独立成军。
安西大军来到潼关,是冲着自己的前任主帅后任主帅高仙芝封常清来的,没想到,赶到潼关才发现,高仙芝封常清已然被解职,取而代之的,则是陇右军出身的哥舒翰。这让安西军将士们心头大为别扭,原本就憋着一口气。这丁奎便借题发挥,指桑骂槐,对着那夏长史一顿臭骂。
“放屁!”为首的一个西府小校立马变了脸色:“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天武军的酒囊饭袋插嘴,都给我拉下去,砍了!”
西府兵原本就跋扈,如今被那安西军的丁奎一顿臭骂,心要是按着他们的性子,早就把丁奎拉下去砍了头。只是,哥舒翰有令,对于安西军马,要忍耐一些,所以,夏长史挨骂,却只能好言相劝,这些西府兵见夏长史不发话,也不敢造次。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见步云飞送上门来,西府兵正好拿来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