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因为他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只不过这个惨烈的代价，依旧无法把枭孰从深深的震惊中呼醒。

说实话，他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方面的思考，只不过......他终究没有立下这种‘这个世界是真实的’的危险想法，并非他不够果断、观察力没徐克仔细。

只是他有不明白的地方，而现在，他明白了。

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他，这才察觉到除了溅到他身上的鲜血外，徐克的鲜血根本没能够流出来，而是被冰天雪地冻结在了身体里。

就连溅在他脸上的鲜血，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冻在了他的脸上，枭孰不敢对这点东西轻举妄动，作为一个北方人，他很清楚如果现在随便碰这些东西......就算是这个世界。

不，应该说，就算不会真的死去，可疼痛的滋味可不好受......想到这里，枭孰苦笑，看来自己倒是真的......真的有些相信了那个徐克的说法。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可他又怎么解释，我们能够进入到这个世界，紧紧依靠一个头盔，而且在这个世界上死去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肉身这个问题？

还是说......这个穿越的物理规则就是这样？

可现在没有时间允许他多想了，因为那些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频密了.......

不，就算他想要逃跑，也没有机会了。

血溅，雪原。

被长矛击穿了肾脏，无力躺倒在雪原上的枭孰并没有立刻死去，模糊的意识依旧能够听到旁边这些瓦洛兰‘土著’的欢呼，还有那熟悉的语言。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们说的是中文？

如果，他们真的不是被国人创造出来的话，那么为什么他们的语言也是中文？除了碰巧，谁也也无法解释这一点吧。

等他死去，黑暗消失时，发现徐克已经脱下了头盔，来到了他的床边－－－在他的床与枭孰有点距离，夹在中间的那个人整带着头盔，脸上的神色也是同样的麻木，似乎在那无法脱离的雪景中一次又一次地在寻找那些土著们。

“我不知道那群混蛋为什么要掩饰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根据我的猜测，不过像是揣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可笑守旧想法。”徐克不复刚才的激动，却是在诽谤着石头公司以及它背后的存在，“其实我现在很怀疑，他们，联合国和我们国家，究竟有没有知道那个世界的存在。”

枭孰摇头：“联合国不知道，我们国家的高层大概是知道的，而且......你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捅到了联合国的程度，即使我们不知道，那些级别高的科学家会不知道，到时候那些科学家会放过这么一个‘有趣’的世界？”

“一个依凭着肉身力量，能够硬生抵消核弹的文明，那可是核弹啊！”枭孰苦笑着做出一个夸张的姿势，“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证据。”

“你提醒了我，那些冰冷目光的家伙，不一定全是所谓的勤奋人士。”叹了口气，枭孰变得严肃了一点，“很有可能，就是那些杀人机器。”

“士兵。”

徐克和枭孰异口同声地说出了答案。

脸脸相觑了一下，徐克收回了严肃的神情，而是有些笑眯眯地看着枭孰：“现在被应聘过来的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你是暂时的最后一个，那么枭孰，你知道了这些，会怎么想呢？”

“你要怎么站这个立场呢？”

大人物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掩盖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为什么还要对那个世界的人大开杀戒，而且枭孰和他们不知道，他知道在瓦洛兰的世界里面，似乎存在着一个‘他’，一个身为‘叛徒’的地球人.......为什么发生、要发生这些，已经是暂时不可能得知的问题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枭孰，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得知到这个问题之后，会站在怎样的一个立场？是与那位被推到前面的释少爷、四眼同流合污？还是与徐克等人一起无声地抗议？

忽然想起了那位应该已经被洗脑、头发花白的科研人员，枭孰的眼神亮了一下，却是以有些歉意的语气说道：“很抱歉，你的证据并不能支撑着我去相信瓦洛兰世界是真实的。”

“因为到最后，我们依旧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们的精神与肉体问题，而且.......我们无法解释地图的完整性。”枭孰示意是游戏里面所配发的瓦洛兰地图，“我们每次的复活点都是相同的，这代表着我们就算再怎么努力，似乎都只能原地绕圈，除非无日无夜地加班，可就算是兵哥哥也要有休息的时间。”

枭孰摆摆手：“不要跟我说在游戏里面休息之类的可笑话语，刚才你带着我我已经观察过了，就算是脸色麻木的家伙，标配也和我们是一样的，当然了人家拿武器那是丝毫不客气。”

“没有足够的保暖设备，就算是有羽绒服，在那种鬼天气之下也是不可能进入睡眠的。所以依靠那些兵哥哥们来画出那张地图的想法，也是不成立的。”

徐克听着听着，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可他没有立刻下定论，试图强忍着内心的烦躁与对枭孰所表现的‘倔强’的不满。

枭孰也似乎根本看不到别人脸色的难看，还在提着否认别人观点的地方：“还有基地，龙血山脉为什么内部是春暖花开，这并不科学。虽然那个世界里的文明得确异于我们，可根据我的观察，那个世界虽然是个平面。”

“可里面的一些规则，和地球是一样的，例如重力、空气、以及一些天文气候日升月落。而导致地球存在北极南极的基础原因，就是因为太阳的问题。”枭孰耸肩，“所以龙血山脉的存在，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只有真正的神灵可以创造出来。”

徐克终于忍不住了，跨地一声从枭孰的床边上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了不屑与失望，可他张口欲言的瞬间，却听到了枭孰很要命的三个字。

“只不过，就算我不相信你们的观点，我也不想站在他们的立场上。”

或许这番话，特别是后面扭转的话语，会让徐克觉得枭孰不过是为了玩他，才调皮地把之前的话说出来。可枭孰并不这样觉得，他只是把自己所思考出来的问题，一一说出来。

“而且，有一点，我是可以确认的。”

“无论瓦洛兰是被创造的、还是真实存在的，无论那些人是血肉之躯，还是所谓的0和1。”枭孰深呼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徐克，“只要他们会自我思考那一刻起，他们就是生命。”

“不，不单单是生命。因为牛羊也是生命，可少不了沦落到被屠宰的命运。”

“从他们会自我思考开始，他们就是与人类同等级别的存在。”枭孰耸肩，“所以我不能成为一派杀害别人的帮凶，可我也不会无声地抗议。”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有家庭的，我终究有一天都要想回到这个牢笼，之外的世界。”

枭孰很认真地告诉着徐克，告诉徐克，他不会成为他们的敌人，可和他们不一样，在这个瓦洛兰世界是否真实的观点上，他选择中立。

其实更偏向于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毕竟太多东西无法解释了，可就如他所说。

就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这些人类是虚拟的，他们毕竟和那些二次元的动漫角色不一样，他们具备人型、具备自己的故事与文明，最重要的是，他们会自我思考。

思考能力，就是人类与其他生命所不同的、被称之为高等生命的资本啊。

枭孰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否叫做想家，可说完这番话之后，其实他还是有点犹豫。

无论是他猜测也好，还是徐克所提及的也罢，想要离开这家公司而不被洗脑的唯一途径，就是去帮助那些家伙，杀害瓦洛兰人。

自己，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会成为帮凶么？

就连枭孰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说明，就这个问题的两个立场，他一直在挣扎。

所以避免再去回答这个问题，在时间和条件允许之下，枭孰决定放弃思考，而为了逃避这个问题，甚至在这些天‘上班’的日子里，他就像是在办公室里按键盘的偷懒员工一样，咋一看正面，那键盘鼠标用得似乎正在认真地整理着工作用的资料，实际上看到他的电脑屏幕，才知道原来正在上网玩游戏。

实际上所为，也不过是在那片白皑皑的冰天雪地里，‘挂机’罢了。因为害怕四处游荡看到瓦洛兰人想起这个问题，更害怕自己留在龙血山脉里不作为而被四眼等人扒去洗脑.......

哎，说到底不过是不想被洗脑罢了。

原则，这是原则问题，你知道不？

枭孰叹了口气，随手抄起篮球三步灌篮，还很是嚣张地在球框上拿着荡了几下，双手的肌肉在汗水的映衬下特别明显。

从篮筐上跳了下来，看了一眼旁边时间已经沦落到最后一秒的电子比分牌，然后笑眯眯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徐克，向他摊开手掌：“愿赌服输，烟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