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知道他有话想跟自己说，她也有要交代的话，便让绿柳和若音站在另一边看着，自己朝他走了过去，“二少爷。”
苏墨尘注视着她，如今淡淡月光洒在雪地上，泛起莹莹白光，衬得她的眼眸愈发清亮，美得让人觉得不似真人，鬓角的发丝随风扬起，让他忍不住伸手触碰，却又有些生硬地收回了手，握在身后。
“你这丫头，进宫了难道不知道好好吃饭吗？好不容易养胖的肉都不见了！要不让你尘哥哥分你一点？”
她一愣，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转瞬即散，转而噗嗤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眼眶却有些微热。
看着她的笑容，他便觉得好似一切都没有变，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颊，“还好意思笑！”
“苏墨尘！”云瑶吃痛地瞪了他一眼，拍掉他的爪子，揉了揉脸颊，似是叹了一口气，“不过，看到你真好。”
她声音软糯，带着些娇气，在他眼中，依旧还是以前的九儿。
“九儿……”他动了动唇，心中有些酸涩，“我现在后悔了还来不来得及？”
“嗯？什么？”
“我后悔没有在你生辰后去你家提亲，后悔离开京城看不到你，后悔即使我快马加鞭赶回来依旧还是挽回不了你……”他一口气说完，眼眸颤动着光。
她有些咋舌，那种慌乱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我……”
苏墨尘却是生怕她说出什么，着急地将她紧抱在怀里，“只要你愿意，我带你出宫好不好？我们远远离开京城，我不会让他们找到你！”
苏墨尘的怀抱是温暖的，但却是她承受不起的，也不敢有所留恋，下意识想要挣扎了两下，却被禁锢得更紧了，闷闷道了一句，“……对不起。”
苏墨尘身子一僵，却是缓缓将她放开，低垂着头，“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句话。”
“对不起……”千万句话涌在喉咙里，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她为自己不能喜欢他道歉，为了辜负他的心意而道歉，为了自己曾经的私心而道歉，因为不想失去他而选择了对他情意的忽视……
苏墨尘看她低垂的脑袋，纵然是心中再痛，却也不想看她难过。
“呐，九儿……”他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露齿一笑故作轻松道，“咱们刚才说过的话都不算数好不好？”
就像七月七那天，他有些慌张地抱着她，“今晚我说的话都不算数，你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她感觉眼眶有些微热，偏转了头，低声道了一句，“好。”
他动作一滞，默默地收回了手，站在原地。
两人相对无言，寒风吹在脸上，夜色寒凉，却怎么也比不过心中涌出的冷意，让人心里发凉。
苏墨尘忽地一笑，纵是夜色深深，也挡不住这笑容的苍白。但他依旧是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颊，却没有多用力，“小九儿，总愁眉苦脸可是会变丑的，到时候皇上嫌弃你了，可别说你尘哥哥没提醒你！快点回去，冷死了！”
“等等，苏墨尘！”看他要走，云瑶赶紧喊道。
苏墨尘脚步一滞，却没有回头看她。
云瑶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想起晋王与太后的事情，有些不知如何开口，闷闷道，“以后，你尽量离皇宫远些吧。”如果可以……离晋王也远些吧……
她只是出于关心，怕他卷入了不好的境地，却没有想到，她这番话，在苏墨尘的耳中却是更加绝情的拒绝。
“九儿……原来这么不想见我……”
“……”她呐呐地张了张嘴想要否认，却在对上他眼神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嘴边。
“我知道了。”没等她想好该怎么说，他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在雪地中踩出一串脚印。
云瑶看他走远，呆立在雪地中已久，等若音过来询问，她才呐呐地摇了摇头，让她去与凌严告假，便提前回了景云宫。
看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停在了墙角的苏墨尘才走了出来，背靠着墙根闭眼不说话。
“你不该亲近她。”云霆宁的声音蓦然从身后传来。
“我知道，只是心里难受得厉害。”苏墨尘依旧是闭着眼睛，咧了咧嘴想笑，却笑不出。
他的手指轻抚着左手手腕上的那串珠子，那是她去年给他求的，他从不离身，只为了能离她近一些。
云霆宁皱紧了眉，“她已是皇上的妃子，若是有人看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对你和她，甚至对云家都是坏事。”
苏墨尘舔了舔唇，喉咙干涩，却没有多言。
他一直都知道，在听到她入宫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或许自己已经将她错过了……可是他心里也抱着一丝希望，只要她愿意，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护她平安。
只是……果然只是自己想要的太过于奢侈了吧……
苏墨尘收回目光，看着他，咧齿一笑，“小宁子，宴席散了咱们去万花楼一趟吧！”
两人相继离开，没有注意到另外一边，那一闪而过的紫色身影。
云瑶回到景云宫后，便脱去繁复的衣裳，让人退了下去，有些发冷地缩进了被子里，却是望着闪烁的烛火出神，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隐约间觉得面颊有些凉意，她皱了皱眉，有些含糊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但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绿柳的声音，反倒是有人问了一句，“哪里不舒服？”
“皇上……”听到这声音，她很快清醒过来，连忙坐了起来，“晚宴结束了吗？”
凌严点了点头，“朕看你出去了就没回来，便过来看看。”
云瑶有些心虚地低下了眼眸，“大概是受了寒，头有些晕晕沉沉的，恐做出不合时宜之事，扰了皇上的雅兴，请皇上恕罪。”
他闻言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嗯？发生了什么事吗？”她抿着唇，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副疑惑的模样。
凌严盯了她一会儿，收回到广袖中的手微微攥紧，眸色沉了沉，“没事就好，你先睡吧。”
话毕，他便开门走了出去，一股冷风穿门而入，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刚才那样，像是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