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非常成功。中文㈠”
爱德华闻言沉吟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向杨怜儿说道,“不过通事大人能否康复,要看看有没有术后的并症。”
“并症?”杨怜儿听了爱德华前面一句话后刚准备松一口气,冷不防被后面的一句话震住。
她还以为手术成功李宏宇就没事儿了,不成想还有什么“并症”,她以前从未听过这个名词,不知道“并症”为何物。
“是这样的,人体的器官非常精密,现在弹丸虽然已经成功取出来了,但伤势恢复的过程中会引某种病症出来,常见的就是伤口感染无法顺利愈合,进而引得一系列症状。”
爱德华见状于是向杨怜儿解释道,毕竟这个年代没有青霉素,一旦伤口被感染的话之就只能等死了,而简陋的手术环境往往会导致感染生。
“怎么会这样!”杨怜儿的双眸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不无担忧地望向了房里,山下樱子此时立在桌旁紧紧握着李宏宇的手。
“莲儿小姐,大人的境况如何了?”白诚见杨怜儿神色诧异,连忙急声问道,不知道生了何事。
杨怜儿闻言犹豫了一下,然后神色黯然地把爱德华告诉他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意味着李宏宇还没有完全离开鬼门关。
“一定是你这个红毛夷搞得鬼,如果大人有什么不测,我就让你偿命!”听了杨怜儿的话后现场众人大惊失色,一名将领搜一下抽出了腰刀,怒气冲冲地指着爱德华说道。
在这名将领看来,既然李宏宇的手术成功了那么就应该康复才对,岂会有什么“并症”?因此认为是爱德华从中捣鬼。
“对,拿他来祭刀!”在场的另外几名将领也跟着拔出腰刀,冲着爱德华怒目而视,他们也认为爱德华从中耍了小把戏。
这几名将领是此次大明船队的高级统兵武官,皆为新军京郊大营出身,是李宏宇的嫡系,自然关心李宏宇的安危。
随着那几名将领把刀,周围的水师士兵们也纷纷把手里的武器对准了爱德华,使得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
爱德华不清楚生了什么,不过看样子好像那些军人对他充满了敌意,于是问向了一旁的翻译。
虽然李宏宇会荷兰话可总不能一天到晚跟着爱德华等人,故而给爱德华等人配有翻译,翻译这次也一起跟了过来,但是因为李宏宇在的原因没能进入房里,而是留在了门外等候召唤。
翻译随后把事情的讲给了爱德华,这使得爱德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已经尽力了,可万一李宏宇伤口感染他也无能为力。
“大人有令,万一有什么不测放爱德华医生离开,任何人不得阻挠。”
见现场的局势变得紧张,白诚冲着那些情绪激动的将领和士兵高声说道,“如今大人正在休息,你们这样吵吵闹闹岂不打扰了大人,这里有我跟王大人足够,你们回去!”
“放了他?”现场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李宏宇会这样做。
“医者仁心,大人不希望因为他而使得诸多患者由于得不到医治而死于非命!”白诚也无法理解李宏宇的这个命令,但既然是命令他唯有执行,神色严肃地说道。
那几名将领闻言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刀,他们也不敢违抗李宏宇的命令,更不愿意李宏宇背负上不仁不义的罪名。
随后,那几名将领和海关司的几名官员向王鸿和白诚行礼后离去,此次不仅水师将领来了,海关司的重要官员也悉数到场,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留在船队?
只不过,海关司的官员都是书生出身比较克制,故而没有那几名将领那么大的反应,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爱德华和马克见水师的将领与白诚说了几句话后忿忿不平地离开,不清楚白诚说了什么,连忙问向了翻译。
当得知李宏宇下令如果他遇到不幸后放爱德华离开,爱德华和马克不由得怔住了,根据他们对东方土著人的了解,还以为李宏宇会让爱德华偿命。
“通事大人真是绅士呀!”
良久,爱德华不由得向马克感慨了一声,心中颇为感动,如果换做别人的话说不定他就要陪葬了,毕竟他的身份是大明从葡萄牙人手里买的战俘,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利可言。
“他不仅是一个绅士,同时也是一个骑士,骑士精神在他身上展露无疑。”马克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沉声说道,对李宏宇好感倍增。
“禀两位大人,这把就是在现场现的火枪,应该是行凶者留下来的。”这时,一名武官手里拎着一把火枪走了过来,沉声向王鸿和白诚禀报道。
其实,这把火枪早就被现了,不过由于时值李宏宇手术,因此谁还有心思理会火枪的事情,如今李宏宇手术结束火枪的事情自然也就摆上了案头,开始查找凶手。
白诚拿过那把火枪查看了起来,现这把火枪的样式比较新,与市面上流通的火枪相比精良许多,有些像是军队的制式。
“王大人,你看看这些是什么意思?”忽然,白诚注意到枪托上刻着一些字母和符号,于是展现给王鸿。
“这好像是西班牙的文字。”王鸿身为海关司的三把手自然都西洋国家有所了解,仔细看了看后向白诚说道,然后把火枪拿给了杨怜儿吧,“莲儿小姐,你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好像是火枪的编号,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杨怜儿看后摇了摇头,毕竟她接触西洋文字时间有限,认识的西洋文字有限。
“马克中尉,你看看这把火枪上写了什么。”随后,杨怜儿想起了一个人,于是向马克说道,马克从小受过非常好的教育,好像精通西洋数国语言,其中自然包括西班牙语。
“这把是西班牙军队的火枪,枪柄上是火枪的编号,来自西班牙6军雄鹰团三营七连!”
马克翻看了一下那把火枪后向杨怜儿说道,其实他一眼就看出这把火枪是西班牙军队的制式武器。
“西班牙军队的火枪!”白诚闻言面色顿时就是一沉,他可是听说了李宏宇昨天在击剑上打败了冈萨雷斯的事情,莫不是冈萨雷斯的报复。
“禀将军,我们追击凶手的时候,在树枝上现了这些破碎的布条,应该是凶手逃走时被树枝挂破的。”白诚的话音刚落,阮有镒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把手里的一些布条递给了他。
“李通事现在如何?”随后,阮有镒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神色关切地问道。
由于他进不了李宏宇所在的房间,故而唯有前去追击凶手,不过非常可惜,还是让那个凶手给逃走了。
“这是西班牙军服上的布料!”见到那些布条,马克不由得惊讶地说道,难道凶手果然是西班牙士兵?
“可恶,竟敢暗算大人,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白诚闻言顿时面色一沉,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的证据已经可以证明凶手是西班牙士兵。
“来人,传本将的军令,把本将的亲兵营调过去,围住西班牙的人的营地!”
随后,白诚高声向一旁的卫兵下达了命令,“把咱们的火炮架在外面,只要里面的人敢轻举妄动就给老子打他个狗娘养的!”
熟悉白诚的人都知道,白诚一爆粗口就意味着他真的是急了,否则的话绝对不会说脏话,这要归功于李宏宇的教导,在京郊大营时时常教导他们身为统军主将遇事时要处变不惊。
可惜的是,随着李宏宇的受伤白诚已经出离愤怒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儒将不儒将了,直接就骂了出来。
那名卫兵闻言不敢怠慢,向白诚一拱手后急匆匆地离去,前去调白诚的亲兵营去围西班牙人的营地。
白诚的亲兵营有一千人,由水师的精锐之士组成,是水师着重培养的后备士官力量,兵器精良,训练有素。
如果不是遇到紧急事态的话白诚根本不会调用亲兵营,不过现在根本没有比李宏宇受伤更严重的事情了,故而自然轮到亲兵营出动。
王鸿静静地望着那名传令的卫兵离开,神色异常严肃,现在的证据足以证明李宏宇的受伤与西班牙人脱不了干系,因此让白诚给那些西班牙人一些压力也好,难道堂堂的大明就是那么好对付的?
当从翻译那里得知白诚要调动兵马围困西班牙人大营后,爱德华和马克顿时面露惊讶的神色,想不到白诚竟然为了一个通事竟然会如此大动干戈,不惜把西班牙人的营地给围了。
据两人所知,西班牙在曼谷的营地有两百多名西班牙6军士兵,双方要是打起来的话必定要死伤不少人。
尤为重要的是,西班牙是海上强国,一旦大明与之开战的话那么海上贸易路线就危险了。
两人现在哪里知道李宏宇的真实身份,如果李宏宇真的出了意外,那么除非西班牙人交出凶手,否则这一仗必打无疑。
阮有镒此时心中懊悔不已,如果是西班牙人对李宏宇下的黑手的话那么肯定与昨天的决斗有关,他觉得是他害了李宏宇。
此时,阮有镒不会意识到他错过了一个觉察出李宏宇真实身份的机会,白诚刚才情急之下已经称李宏宇为“大人”,可惜他陷入深深的自责没有意识到。
西班牙的营地距离曼谷港不远,是一个有高高院墙和瞭望哨的兵营,负责保护西班牙在暹罗的利益。
临晨时分,营门前瞭望台上打着瞌睡的哨兵被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惊醒,定睛一看顿时怔住了,只见一大群穿着铠甲的士兵小跑着向营门而来,惊醒他的响声正是铠甲的叶片撞击时出来的,听起来有些沉闷。
当当当……
哨兵立刻意识到来了敌人,连忙敲响了身旁的一口小钟,尖锐的钟鸣声把营地里睡觉的西班牙士兵惊醒,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
自从来到暹罗后西班牙的士兵的操练就变得有些懈怠,由于有着犀利的火器故而当地人不会找他们麻烦,故而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轻闲。
当西班牙士兵拿着武器登上城墙的时候,墙外的水师士兵已经摆好了进攻的姿态,不少火炮的炮口对准了营地里。
“中校,我们被土著人的军队给包围了。”一名少尉军官急匆匆进了一个房间,像一名正在整理军服的中年军官说道,此人是西班牙营地的最高军官菲德尔中校。
“知道他们是谁的手下吗?”菲德尔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不动声色地问道,对曼谷当地的武装胆敢围住营地感到非常意外。
“天色太黑,看不清楚他们的旗号,不过这些土著人的装备很好,穿着优良的铠甲,还调来了不少火炮。”那名少尉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些土著是不是疯了!”菲德尔有些难以理解外面那些土著的做法,无缘无故地就围了西班牙人的军营,跟疯了无异。
至于那名少尉说那些土著装备很好,菲德尔不由嗤之以鼻,他在曼谷待了好几年,深知当地武装势力装备落后,根本不足为惧。
说着,菲德尔拿起一旁的佩剑,大步走出了房门,前去查看那些围攻的土著,以弄清他们的意图。
等菲德尔在一众军官的簇拥下登上了墙头的走道后,顿时面露诧异的神色,借着天上的月光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墙外的那些土著士兵身上穿着的泛着寒芒鱼鳞铠甲,以及一门门炮口乌黑的火炮。
“问问他们是什么人。”菲德尔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着如此精良装备的土著军队,眉头皱了皱后向身旁的一名中尉说道,这名中尉会说暹罗话。
那名中尉闻言于是用暹罗话向外面的“土著士兵”喊话,围困答应的水师将士不懂暹罗话因此自然不会回应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军事调动,把西班牙人的大营团团围住,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