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两眼早已流出眼泪，她在女儿身边跪下，拽着女儿的胳膊哭道：“丫头，你可别吓我啊，我胆小，经不起吓。你是不是嫌弃娘平时骂你骂的太多了？好啦好啦，我不骂你了，以后一句话都不骂了。”

周琳的眼神里写满无助和凄凉，她四处看了看，忽热两眼一翻，昏晕过去。

邢尧天大喊道：“小琳，小琳！”

急忙冲了过去，抱着她来到了隔壁她的房间，将她平躺放在床上，然后用被子将她紧紧盖住。

一时之间，邢尧天呆呆站在周琳的床边，有一种难以接受这一切的感觉。

秦琼忙说道：“我去叫医师。”

在秦琼踏出门之前，邢尧天就说道：“没用的，小琳是被催眠了。”

其实这一点，邢尧天早在看到小琳那茫然无措眼神的时候，就已经识别出来了。他见到的被催眠的人太多太多，都是类似周琳这样的眼神，从无错漏。邢尧天一开始只是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现在看来，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奇迹发生。

秦琼听到这话的同时楞了一下，然后一脚狠狠踹在了门框上，怒骂道：“干、你、娘的王伯当！”

邢尧天不止一次的说过，被不同人催眠的人，是无法通过另一个人来解除的。

换句话说，周琳被催眠之后，邢尧天根本无法解除她的被催眠状态。

邢尧天转过头来，脸上已经露出了一片茫然的神色。他此刻已经有点无法思考了，但看到众人都用同样茫然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自己也只能解释道：“催眠的人改变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思维，就好像我们痒了就想去抓痒，改变这个想法之后，每当你痒了，你就会想要用刀去桶自己。”

听到邢尧天的解释，窦雪愕然无比的说道：“你的意思是……在她内心里……每次想到二哥，就会下意识的想要自杀？”

邢尧天双眼呆滞的点了点头道：“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忽然，邢尧天紧紧抓住朱氏的双臂，咬牙切齿的问她道：“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告诉过你和周斌，要好好照顾小琳的吗，为什么她会被催眠！我不是说过让你们听到笛声之后要捂住耳朵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

朱氏也有点茫然无措的摇头道：“我不知道啊，当家的虽然是这么吩咐过，但我们一直没听过什么笛声……”

“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没有笛声，王伯当是怎么催眠了小琳的！”

邢尧天发疯一样的狂喊一声，瘫坐在了周琳的床边，老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他知道朱氏没有骗人，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周琳会中了催眠术。

可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隐约听歌词，似乎是：曾有佳人来，与我不相会。生前无缘分，死后愿相陪。****话婵娟，夜夜总相伴。你爱着的那个男儿汉，嘿，再也觅不见。

这首歌是出自一个沙哑的老人口里，虽然歌词没什么，但曲子的曲调却极为怪异和沉闷，听过之后的人都会觉得心里一阵慌乱。

其他人可能认不出来，但邢尧天一听就知道，这歌声的曲调，就是根据原来的笛子曲改编而来的。

邢尧天指了指门外，然后问朱氏说道：“这歌声，是来自于那个吴老头吗？他唱了多久了？”

朱氏回答道：“他两个月前搬进来就在唱了。”

邢尧天逼问道：“唱了多少遍？”

朱氏被邢尧天的暴躁情绪给吓到了，一时之间结巴了一下，说道：“我也记不得了，每天三四遍吧……”

“三遍还是四遍啊！”邢尧天大叫一声，又想去抓朱氏的胳膊。

朱氏以前当过女官兵，身上武功非凡。看到邢尧天这样暴躁的举动，下意识的从靴筒里抽出一把防身的匕首，指着邢尧天道：“你……你别过来。”

邢尧天实在是懒得和她矫情，咬牙说道：“算了……就算一天三次，那也足够变为永久催眠了……”

说着，邢尧天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巴掌，然后双眼充满仇恨怒似的，冲了出去。

雪中，邢尧天嘴里念叨着说道：“吴忧，就是‘无右’，无右手！波斯人皮肤白皙，就是白人。一个人加一个白，就是王伯当的‘伯’！我怎么这么蠢，一开始没有发现！”

邢尧天两个月之前就知道了这个名字，所以埋怨自己早应该猜到的。

然而就算邢尧天是神仙，也不可能想得到一个双手健在，双腿残废的人，竟然是王伯当。

他来到门下，吴老头果然还在。

邢尧天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吴老头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怎么样？见到自己心爱的人，很幸福吧？”

邢尧天一把抓住他的脸庞，狠狠一扯，将一张人皮面具给扯了下来。

这还不算完，邢尧天还抓住他的右手，往外狠狠一拽，然后扯下了这一条以假乱真的手臂。

再一仔细看，这人果然是王伯当，但他却与自己印象中的王伯当完全不同。

首先，王伯当此时已经瘦的骨瘦如柴，而且明显体质虚弱的样子，所以才能仅靠一副皮面具就能装成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因为他的身体真的不像一个二十来岁的人。

除了身体衰老之外，他脸色苍白，脸上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甚至和这人皮面具的外貌有几分相似。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认不出这个人就是王伯当。

除此之外，他的双腿确实是被斩断了，这点并不是假的。

邢尧天颤抖着双手，缓缓的在王伯当的身边蹲下，双手抓住他轮椅的双扶手，颤声说道：“真的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你只是为了报仇而已，竟然肯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呸，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嘿，老子只是被王世充陷害，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当时王世充投靠宇文士及，本来就是借用宇文士及的地位来给自己发迹。他拿我做跳板，接触到宇文士及之后，就在宇文士及面前用谗言败坏我的名声。最后宇文士及就轻信了他的话，在一次酒宴上，我喝多酒了，自称才智不让孙膑，王世充就问我是否有资格比得上两个孙膑，我说这有何难？他就说孙膑只受膑刑挖去膝盖，王谋士如果觉得比孙膑更胜，那就砍去双腿吧。就这样，我在醉酒之后无力反抗的情况下，被宇文士及砍掉双腿……”

邢尧天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喝骂道：“我不是来听你的故事！快跟我进去，解除小琳的催眠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