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捆绑起来的搏日图和吉英二人很艰难的躲开了致命的一刀,像两个麻袋一样滚向了两边。两个人心里叫苦不迭,他们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疯了,更不知道黄达平是谁,真是彻头彻尾的无妄之灾。
“他妈的,还敢躲,老子枪呢?福全你他妈的死哪去了,老子枪呢”双目赤红的少年一击不中,就开始在腰间摸索,然后就跳着脚的叫骂了起来。
福全被派去历练代管新兵连,最近一直是张毅和韩玉在果兴阿身边做侍从,但是明显已经神智不清的果兴阿完全不记得了,依旧口口声声的呼喊着福全。
果兴阿神志恍惚的越来越厉害,刚刚长禄前来禀报,只说了”擒拿”两个字,别的都还没说,果兴阿就拎着佩刀疯了一样从马车上冲了出来。随身的外衣、帽子都没有穿戴,就连一直视为第二生命的手枪都落在了车上。被近来喜怒无常的果兴阿骂了几次的张毅,根本来不及去车上取果兴阿的佩枪了,直接拔出了自己的手枪递给了果兴阿。
果兴阿接过手枪,搬开击锤,就把枪口对准了搏日图的脑袋。
“嘭!”枪声响过,一直镇定的搏日图也被吓得一激灵。却是显德在最后关头冲了过来,把果兴阿的枪口推向了天空。
搏日图和吉英归果兴阿节制,果兴阿折辱他们一番,或者打他们一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人可是杀不得的,有品级在身的朝廷命官,你果兴阿又没有尚方宝剑,说杀就杀,那还得了。而且就算杀人也得有个合适的理由,果兴阿眼下明显神志不清,完全是错把两人当成了黄达平。
“老东西,你想干嘛?敢拦我的枪,反了你了!来人,给老子把他拉下去毙了。”曾经的“显老”,现在也变成了“老东西”。
已经习惯了绝对服从果兴阿的士兵,真的就有些迟疑的走向了显德。
“你们想干什么?疯啦!主子神智乱了,别乱来!”看着逼近的士兵,一旁的慕顺、丰升阿、毕云涛几人全都傻了眼,连显德自己也是如坠雾中不知所措。还是赶过来的福全作为果兴阿体己的近人,才敢出声拦住了犯二的士兵们。
“大人,息怒啊!……错了……不是……”有了福全众人才算有了胆气,几个军官一拥而上拉住了果兴阿,抢下了他手里的手枪。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群叛逆,放开我,反了你们了,你们敢哗变。来人,来人,福顺,速速给老子诛杀叛逆。”状若疯癫的果兴阿被几人死命的抱着,但还是死命的挣扎,几人又怕伤着他,勉力也只能维持他不伤人而已。
听到果兴阿诛杀叛逆的呼喊,角落里几个不起眼的士兵神色紧张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然后慢慢的靠向了自己的长官。不过就在他们在暗处搬开枪支击锤的时候,一双孩童的眼睛里射出了阴冷的目光,阻止了他们。他们又像他们不起眼的样貌一样,毫不起眼的退了回去,一直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主子!”
“主子!”福全和福顺兄弟俩几乎同时冲了过来,一人抱住了果兴阿的一条腿,放声痛哭了起来。
被两人抱住的果兴阿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不再继续挣扎吵闹,其他几人这才放开了果兴阿,同时赶紧把惹祸的刀枪远远的扔开。
“你们俩来了,你们还是忠心的,这些养不熟的狼崽子都反了我了,枉费我对他们的恩情了。”果兴阿意志消沉的哀叹了起来。
被果兴阿指着的众人一阵的不自在,虽然他们没有反,而且也回想不起果兴阿到底对他有什么深恩厚意,可是当大伙都有一种欠了果兴阿天大恩情的感觉。被果兴阿指为叛逆,众人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就连毕云涛都不例外。
“给我杀了他们这些叛逆!”果兴阿再次暴怒起来,恶狠狠地指向众人。
“主子,大家伙都是为了你好,哪里有什么叛逆。”福全站起身来,哭劝道,同时伸手向按下果兴阿指向众人的手指。
“连你也不听我的话,老子自己来,我毙了你们这些黄达平的走狗。”趁着福全靠近,果兴阿一把抢过了福全腰间的配枪。
开阔的路边众人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无奈的看着果兴阿。
“主子!哪里有什么叛逆,他们都是你忠诚的部下啊!您要杀,先杀我吧!”福全舍身挡在了果兴阿面前,用脑门顶住了果兴阿的枪口。
“你躲开,他们都是叛逆,他们不让我杀黄达平还不是叛逆,什么才是叛逆!”果兴阿用枪管怼着福全的脑门。
“主子,哪里有黄达平啊!黄达平不是才被您打败了!”福全本就不善言辞,更没办法说服一个半疯。
“五爷,您看看他们是黄达平吗?黄达平会是两个人吗?”显德无奈的站了出来,指着搏日图二人,向果兴阿解释。
“不是……不是……”果兴阿把手枪扔在了一边,抱着脑袋痛苦的摇着头,身体摇晃着就要摔倒。
“主子……主子……”福全兄弟俩急忙一左一右上前扶住了果兴阿。
“几位对不住了,刚才都是我不对,我心智乱了。我给几位赔罪了,几位都是我的长辈多担待!”在地上坐了一会的果兴阿渐渐恢复了平静,诚恳的向几个部下拱手道歉。
“大人,没事的,我们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啊!你最近太累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毕云涛第一个出来劝慰果兴阿,其余几人也都跟着随声附和。
“大人,他们不是黄达平的人,他们是……”果兴阿冷静了下来,显德也恢复了称谓,本想向果兴阿介绍搏日图二人,但突然跳起来的果兴阿打断了他的话。
“说,黄达平在哪里?说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要钱还是要官一句话。”果兴阿突然冲到了二人身边,拉起搏日图厉声问道。他亢奋的状态和尖利的声音,足以证明他再次狂躁了。
“这位大人,你说什么?我不懂啊!”搏日图的脑子里正在把这个小疯子和一支军容整齐的军队的统帅对号。
“不说,好!我让你见识见识!别后悔!”果兴阿露出了神经质的笑容。
“张毅,让孔震送门炮过来,带一发霰弹。对了,顺便把吴秀明也给我叫来。”果兴阿像恢复了正常一样,转头对张毅下达了命令。
“嗻!”见果兴阿语气正常,张毅答应了一声,便跑去传达命令。
所有人都纳闷果兴阿在抽什么风,他好像在审问搏日图,但是他又找医生又调大炮的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如果不是果兴阿神神叨叨的已经有几天了,显德等众人都会觉得他是在故意耍笑搏日图二人。
“知道要大炮有什么用吗?”果兴阿有些神秘的向搏日图问道。
“不知道,请大人开解。”搏日图也觉得有些奇怪。
“我知道一个神人,他杀人很艺术,谁敢得罪他,他就弄一群狗把那人活活咬死。他说拿刀砍人没有拿枪毙人过瘾,拿枪弊人没拿炮轰人过瘾。所以呢!我决定给你来个最过瘾的。你知道啥叫霰弹吗?就是铁砂,一发炮弹里有多少铁砂我还真没数过,不过把你轰成馅是够了。一会炮来了,我就把你绑炮口上,然后我再这么一开炮。你放心,绝对比千刀万剐碎多了。等过瘾过够了,咱们再问话。”果兴阿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介绍着他的酷刑。
不只搏日图听得汗流浃背,就连其他人听了也是身上一阵凉飕飕的,所有人都在纳闷,果兴阿怎么会想出这么缺德的主意。
“大人……您这么弄我就死了……你还怎么问话啊!”搏日图的声音已经变得颤颤巍巍了。
“谁让他不说,我吓唬他!”果兴阿指着吉英。
“大人,是我不说!”搏日图彻底奔溃。
“好啊!你们俩真有骨气啊!都不说!那好,你有福了,我让你过瘾,吓唬他。你不用被吓唬了,那场面太吓人,省得崩你一身血。”果兴阿已经完全乱掉了,不过他自己奇异的逻辑捋得还挺顺。
“你让我说什么啊!……”搏日图无比委屈的痛哭起来。
果兴阿好像没事人一样悠哉的哼着小曲,等候火炮和医生的到来。其他人劝解了几句,也都被果兴阿怒吼着挥退了。吉英在一旁一脸的茫然,既有对于小疯子的无语,也有对于搏日图的愧疚,毕竟祸是他惹的。
吴秀明第一个赶了过来,他看顾伏击战中的伤员病患离中军比较近,而且也不用去推几百斤的大炮,当然比孔震快了不少。
“小秀才过来,把这个人手脚的二十个指甲都给我拔下来。”果兴阿像逗宠物一样对着搏日图指指点点。
“嗻!”没搞清楚情况的吴秀明,还以为果兴阿在审问细作,根本没多想,就拿着刀子钳子凑了过来。
“大人,你不是要用火炮轰我嘛!干嘛还拔我的指甲。”看着吴秀明非常专业的准备动手,搏日图赶紧争辩,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躲得一时是一时吧!至于这样辩解会不会把祸水引向吉英,他搏日图可顾不得了。
“你真傻!为啥拔你指甲,吓唬他呗!”果兴阿颇为鄙视搏日图不能捋清逻辑关系的智商。
“不是用炮吓唬吗!”搏日图委屈的哭着,为什么每次都是找他啊!
“多吓唬两回!”果兴阿的解释非常完美。
吴秀明掰开搏日图攥紧的拳头,就准备动手拔指甲,显德众人急忙冲上前,把搏日图从钳子下抢救了下来。众人正准备迎接果兴阿的咆哮,却发现果兴阿根本就没看他们,而是正在热情的迎接推炮前来的孔震。
“不拔了,直接轰吧!”果兴阿嬉笑的说着。
只知道服从的警卫班,从显德等人的手里把搏日图给抢了过来,牢牢的绑在了装填好弹药的火炮口上。
“有啥想说的吗?”果兴阿采访起了临行的搏日图。
“我他娘的冤啊!”搏日图嚎啕大哭。
“放了他!要杀要剐冲我来,你不要轰吗?来轰我!”果兴阿捂着耳朵准备下令开炮的时候,一直处于短路状态的吉英,终于一脸找死的跳了起来。